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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章 慢慢醒來

  喬綿沒想到的是,自己這一睡,便睡到了天亮。 日光照耀著她的眼睛,有些刺眼。她緩緩睜開雙眼,才發現今日又是個大晴天,藍天白雲,飄忽流動。


  隻是,睡著睡著她怎麽在床上去了?喬綿記得自己之前明明隻是趴在陸亭川的病床前,想迷迷糊糊的眯一會兒,現在醒來,整個人都躺在床上去了。


  於是喬綿的睡意瞬間沒有了,整個人都驚醒,再掃視房間一圈,哪裏有陸亭川的身影?

  是她在做夢?

  喬綿又伸手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感真實傳來,難道不是做夢?


  那窗外那灑進來的陽光又太夢幻,刺著喬綿的眼睛,於是她轉了個身,原本靠牆的身子往門外的方向轉去。


  誰料這回一轉身,她竟然看見陸亭川忽然出現在了門口,正笑臉吟吟的看著她。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柔和了陸亭川臉上堅硬的棱角,此時的他看起來沒了平日的鋒利,倒像是個孩子一般。


  而他此刻的眼神,是那樣的深情,又是那樣的充滿寵溺,疼愛,就這樣望著喬綿,眼中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卻一直未說。


  回過神來,喬綿輕呼出聲,也立刻從床上坐起,“亭川,你怎麽站在那裏?!”她說完又從床上跳下,兩隻小腳丫一時間找不到鞋子,就赤腳踩在冰冰涼的地板上。


  “睡得怎麽樣?”哪知陸亭川似乎對喬綿的關切毫不在意,他衝她彎嘴一笑,說話的語氣甚是輕鬆,給喬綿一種他並未受傷,或者已經痊愈的感覺。


  房間裏是通透的,每個角落都灑滿了陽光,此時溫度還未全升上去,正是恰到好處。陸亭川藏在身後的手忽然拿了出來,依靠著門的身子也稍微正了正,聲音低沉又溫柔,“綿綿,餓了吧。這裏有些早飯。”


  喬綿還站在床邊,原本有些手足無措。她明明隻睡了一夜,可一醒來精神是恍惚的,倒像是睡了好幾年那麽長久。


  但眉頭又緊緊的蹙著,看著斜倚著門口的陸亭川,心上的擔憂猝不及防的冒了出來,“亭川,你到底在幹嘛呀。”


  她忍不住了,衝他小跑過去。其實沒幾步路,她便快要撲到他懷裏。


  陸亭川的右肩和右小腿都還有傷口,是動不得的。他的左手又提著早飯,身子便微微一側,側身將左麵身子對著她,“綿綿,扶我過去。”


  喬綿乖巧的點頭,方才以為是夢境,但一來到他身邊,卻又覺得是那樣的真實。陸亭川的聲音就響徹在她耳畔,將她的思緒一點點,一點點的拉回來。


  “還疼嗎?”喬綿將陸亭川扶到病床上躺下。


  她注意到,陸亭川的傷口處有些微微發紅,像是血跡滲透了出來,頓時心一緊,提高聲音問,“怎麽出血了?亭川?”


  陸亭川搖搖頭,“沒事,綿綿。”


  喬綿不依,非要問個究竟,“昨晚是你抱我上去的?”


  她睡得沉沉的,雖然並不記得在睡夢中被人挪動過,但思來想去,也就隻有陸亭川會因為心疼她,而抱她去床上睡。


  若換成護士看到,恐怕都把她叫醒了。


  “不是。”他搖頭,左手去將還熱著的早飯打開了,往喬綿的方向推了推,“多吃點東西。我聽說你昨晚什麽都沒吃。”


  他語氣不是很好。


  喬綿知道,是因為他擔心她的身子。


  可她又何嚐不擔心他?

  “你聽誰說的?我吃了。”喬綿說。


  “童文他們來過了。昨天的情況也全部和我說過了。”陸亭川聲音淡淡的,隻是那雙漆黑的眸子,一直看著她。


  裏麵夾雜著許多情緒,心疼,愧疚,害怕,寵溺,等等。


  喬綿又問,“你昨晚在哪裏睡的?”


  陸亭川今日麵色始終是柔和的,也沒了那些冷漠的氣場,“在你身旁。”


  昨夜他半夜醒來後,看著喬綿趴在病床的床沿上睡著,心中湧起千頭萬緒,亂作一團。這個女人,外柔,內也柔,但每次為了他,她都可以使出全身力氣,爆發出巨大力量。


  她像一隻刺蝟,從小到大試圖用刺去保護自己,卻始終被人傷害,如今在他麵前,她終於能卸下所有疲憊,安心的睡著。


  因為不止是她,陸亭川自己也認為,這次他的活著,是劫後餘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他是她的盔甲,而她則是他的軟肋。


  永遠,永遠都沒辦法去容忍她受到傷害,或任何不公正的待遇。甚至連讓她為他去付出,去戰鬥,內心都是覺得萬分心痛的。


  “亭川。你能不能好好愛惜你自己的身體?”她忽然就抬頭看著他,眼眸在陽光的照耀下,看起來亮晶晶的。


  陸亭川倒是驀地笑了,“綿綿。我沒事。”


  她卻不依,語氣委屈又難過,“你差點就死了,你知道嗎?你還說你沒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知道。”他老老實實的回答。


  喬綿卻說的更加厲害,聲音聽起來像熟透了的番茄一樣甜蜜,她每說一個字,陸亭川心中的甜味便多增加一分,他知道,那些都是愛意。


  “你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昨天我差點就嚇死了,昨天你手術的時候,護士給我說,你的右小腿受到感染,有可能會截肢,你知道嗎?那瞬間我就能體會夢姐的心情了,如果不是為了那另一半的可能性,我怕我也會像她一樣……”


  “像她一樣怎麽?”陸亭川聲音沉了下去。


  喬綿聲音有些怯怯的,“接受不了,然後瘋掉。”


  陸亭川眸色閃變了幾分,“綿綿。你還記得我曾經怎麽跟你說的嗎?”


  “記得。”她腦海裏閃過陸亭川說的那些話,點點頭。


  “無論我出了什麽事,你都要一個人好好的生活下去。這是我們倆之間的承諾。你答應過的,便不能反悔。”陸亭川定定看著她,聲音比以往更加有力。


  “可是,沒有你我怎麽生活下去?”她完全無法料想,若陸亭川真的離開了她,她會怎樣。


  “所以,我不是沒有離開麽,傻瓜。”陸亭川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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