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下一秒尖叫出聲的時候,客廳被緩緩映亮了。 燭火在這一刻全部亮起,溫暖的燭光在客廳中央映出一團大大的光圈。喬綿的嘴微張著,望著那片圍成愛心的蠟燭徹底怔在原地。
黑暗在這一刻完全散去,而喬綿身子的寒冷也隨著那黑暗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片刻僵硬後的溫暖,觸動,以及說不出的酥麻。
但又仿佛是一團火,從她的腳底燃起,逐漸往心上燒去。
喬綿才注意到,原來客廳的沙發被稍微移動了位置。原本便寬敞的客廳,中間那一塊徹底給留了出來,蠟燭圍成一個大大的愛心,溫暖從四麵八方湧來。
沙發後原本藏匿的人兒也現出了頭,是童文,是王彬彬,還有一些戰友,有的躲在後麵,有的藏在其他房間裏,此時都緩緩走出來,每個人手裏都拿著一支紅色玫瑰,每個人的表情都沉穩且堅定,眼神卻又動容。
他們的身後,是陸亭川。
喬綿本就在慌亂尋找他的影子,眸光在前方那幾十個平方的空間裏四處亂晃,就是找不到落腳點。
他終於出現,身著一身軍裝,身姿挺拔,麵色柔和,眼神裏是獨有的寵溺,與那濃濃的情意。大家為他讓開地方,陸亭川站在那團燭火外圍,暖色的燭光將他堅硬的輪廓柔和在陰影裏,喬綿還呆呆站在玄關處,手心卻早已不自覺滲出了汗,指甲深深陷在裏頭,下唇也緊咬著,隻是漆黑的雙眼終於落在陸亭川的身上,再也沒移動。
又隻聽他淺淺的喚她名字,“綿綿,過來。”那聲音溫潤動聽,與平時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又有些不一樣,此時像在喬綿的心上用羽毛輕輕撫著,讓她的心癢癢的,卻又一陣舒服。
於是喬綿就順著他清淺的呼喚走了過去,她方才已經換上了拖鞋,踩在那柔軟上,就像踩在她與陸亭川的心門上,每一步都讓她沉醉。
他隻定定看著她,那團光圈就那麽映在他身上,將他的臉都映成了暖色,而那指節分明的雙手還握著一束玫瑰,不多,卻很用心的包著。
喬綿不知為什麽陸亭川會出現在家中,還有這群可愛的戰友,他們又是怎麽回事?喬綿還沒來得及問,此時也不想問。她隻知,陸亭川做事一定會有理由,但到了她這裏,未必有理由。
也許,隻是因為他想見她。
可為什麽又搞得如此隆重,那擺成愛心的蠟燭,燃燒起來的燭光,手裏的玫瑰,還有身後那群同樣被燭光映照著的帶著熱忱表情的戰友們。他們沒說一句話,但喬綿卻仿佛聽到了千言萬語。
他們的心一定比陸亭川與喬綿還激動,此時渴望開他們的玩笑,想說笑來打趣,但他們又這樣靜靜的,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們,什麽都不說。
風在搖樹的葉子,草在結它的籽,而喬綿已走到陸亭川身邊,那團燭火溫暖無比,照著她露出的那截纖細的小腿,火苗似在輕舔她的肌膚,而她就這樣站著,什麽都不說,已覺十分美好。
“亭川?”終於還是輕聲喚出了口,才覺手不知何時已被陸亭川握在手心,熱烈滾燙。
“嗯?去哪了,這麽晚才回來。”他手一用力,將喬綿整個身子都攬進懷裏。
喬綿冰涼的臉貼著他滾燙的胸膛,便覺全身的肌膚都似火燒一般熱烈。她抬眸望著他,正想要說些什麽。陸亭川卻又將她身子帶出去,隨後牽著喬綿走入那一圈燭火內,讓她在裏麵站著,被那暖色燭光團團圍著。
旁邊的戰友們見喬綿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什麽的模樣,終於忍不住笑起來,發出窸窸窣窣的笑聲。
喬綿的臉紅了,甚至耳根子都燒了起來,她平日在陸亭川麵前雖偶爾調皮放肆,在戰友麵前又是個單純可愛的小妹妹,但到底還是從未在大家麵前展露過她與陸亭川的私生活。
此時這麽多人圍著他們,喬綿隻覺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她也不知道陸亭川的用意是為何。
但剛剛一直思念的人出現在家中,喬綿的心境終究是一下子開朗了起來,望著陸亭川堅硬瘦削的臉,心也一點點沉了下去,安定極了。
看著他,喬綿在想,莫非是明日要走,所以他們過來家中吃飯?剛剛又一時興起想嚇嚇她,所以才躲在這黑暗裏?但喬綿自己都又馬上否定了,陸亭川怎麽知道今晚家中沒人呢?他一定是提前聯係好了陸餘年或者喬川。
但眼下容不得喬綿再多想,陸亭川卻已在她身前,高大的身影緩緩跪了下去,方才柔和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眼神也收斂了,那寵溺、溫柔,通通藏到了眼底最深處。
眼下溢出來的,卻是他的責任,他的認真,他的嚴肅。
讓喬綿心驀地一緊,對上他的雙眸後,她仿佛知道了下一秒,陸亭川要說些什麽,要做些什麽。
周圍的戰友們開始起哄,大家終於忍不住了,嘴裏不斷說著話,紛紛擾擾,在陸亭川和喬綿耳邊響起。
但陸亭川一開口,他們卻都閉了嘴。一下子安靜的異常,空氣瞬間寂靜。
喬綿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那日在西班牙廣場,當著那麽多陌生人的麵她似乎都沒有那麽緊張,此時在這群最熟悉的人麵前,在自己的家中,她的心卻不受控製的亂了。
“綿綿,那日在異國他鄉,我向你求了一次婚,是想彌補我曾經不在的五年,讓你受委屈了。”他的聲音沉著、有力,每個字都到了喬綿心上,他的眼漆黑、深邃,每個眼神都讓喬綿無法再靜止,再無動於衷。
她的心,已隨著他的聲音,他的每個字而沸騰。接下來無論他說什麽,喬綿都感覺自己已經快哭出來。
他根本無需再開口,她亦已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