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醉意蒙上心頭的那刻,最想聽見最愛人的聲音。 喬綿第一次感到陸亭川與她心有靈犀,當電話響起的那一刻,她幾乎是下意識的,一瞬間就接起了。
那頭人的聲音沉吟在風中,像在耳邊,又像是離得很遠,管他的,聽得到就行了。
“你喝酒了?”陸亭川按著眉,他聽見喬綿那絲毫不連貫的聲音後,眼前立刻浮現出了喬綿醉醺醺的模樣。
趁他不在的時候喝酒,是什麽個意思?陸亭川摸不透。他一向猜不準女人心,哪怕這個女人的心中隻有他。
“不可以啊?”喬綿嗤笑著,似乎因為喝酒了,說話都變得大膽許多,整個人都放開了,呈現出一種平日沒有的活力,嗯還有張力。
“心情不好?”
此時陸亭川正坐在宿舍的小沙發上,他想起曾經喬綿初入部隊時,為了捉弄這個小丫頭,讓她每晚蜷縮在小沙發上睡覺,小小喬綿倔強的很,硬是不吭聲,不過有時也會偷偷爬上陸亭川的床。
他們的感情,也就在這一來二去中建立了吧。後來,即使換了更大的宿舍,陸亭川也沒有換掉那張小小的沙發。
在喬綿離開的五年裏,他每晚總會獨自在沙發上坐一會兒,感受著上麵殘留的喬綿的溫度與氣息……
“亭川,亭川……”喬綿感覺自己真的喝多了,舌頭開始不受控製,還好沒有打結。
她剛剛才從陽台進來,關上窗後卻覺得屋內燥熱難耐,喬綿索性又開窗跑出去,趴在欄杆上望月亮。
“亭川,亭川……”她又喚,聲音低柔的如同小溪,汩汩流水,從心上。“今晚月色真好啊。”她看向天空,一輪又大又亮的圓月懸掛正中,似乎在代為傾訴她的思念之情,喬綿隻覺胸口有什麽東西在湧動,迫不及待。
陸亭川在距離喬綿三百公裏的部隊,他的身子隱身黑暗中,聽著喬綿的聲音,似乎她也近在咫尺,“是啊,月色真好。”
陸亭川已經起身出去了,訓練場上空無一人,他踱步到那棵銀杏樹下,曾經的喬綿在這兒哭,在這兒笑,這兒像一個樹洞,聆聽了許多陸亭川沒有聽到的,喬綿的心聲。
他背靠著圓厚的樹幹坐下,抬頭望明月,耳畔喬綿的呼吸聲還在均勻的響著,陸亭川一下子想起了那句話,今夜月美願君望。
難得的,喬綿如此直白的表達對他的愛意。即使她沒有說愛,她的話語卻比我愛你三個字更動人,更有分量。
接下來的話更令陸亭川心頭一震。
喬綿的聲音在電話那頭說了又頓,頓了又說,終於說完了一句話,“我們生個孩子吧,我想給你生孩子。”
陸亭川不知此時怎麽表達自己心中感受。
他想若此刻喬綿在身邊,他也許會吻她,狠狠的吻她,若手邊有瓶酒,他會一口氣喝掉一瓶來慶祝。
可眼前他背靠樹幹,頭頂明月,目光所到之處皆是訓練場上留下的戰士身影,樹影交疊如鬼魅,層層疊疊灑在地上。
他嗯了一聲,“好。”
“我們先生個兒子吧,再生個女兒,再生個兒子,再生……”喬綿的聲音還在繼續,斷斷續續,卻一直沒停。
她的酒喝的不少,大半瓶紅酒已經沒了,路燈昏黃,將喬綿的臉蛋映的更加緋紅。
“生個足球隊。”陸亭川接過話。
他撿起了一支樹枝,隨意的在地上劃著,似在描繪與喬綿的未來,一家N口,幸福又美滿。
“好,生他個……足球隊!”喬綿笑了起來,咯咯的笑著,笑聲像一片羽毛,在陸亭川心上肆意的撩動。
她怎麽會忽然想生孩子了?陸亭川心中疑惑,但沒問出口。
此時隻希望酒醒後,喬綿不要忘了這些話。
“別喝酒了,乖。”陸亭川將話題轉回重點。
“嗯,”她點點頭,馬上又搖頭晃腦,“不……行!我高興!”
“是是,你高興。”他順著話往下說。
J醫院的護士給陸亭川也來過電話,說喬綿白天帶著洛紛紛去醫院看望張夢的事。護士因為見過陸亭川,不知是垂涎於他的美色還是怎的,將每一幕每個細節都說的非常詳細,讓陸亭川差點以為自己也到了現場,看到了全程一般。
“千杯難買我高興!”她聲音已經有些顫抖,說不清,道不明。
喬綿趴在桌上,繼續望著頭頂那輪圓月。是啊,月是故鄉明。曾經她在異國他鄉,每逢佳節不是倍思親,而是超級超級思親。
明明世界上隻有一個月亮,喬綿卻覺得國外的月亮長得又醜又難看,不及白城月亮的十分之一。
如今才明白,哪裏是月亮的不同,是那個人不在身邊。心上人不在,再美的景色,也無心欣賞。
陸亭川也笑了起來,哪裏是千杯難買你高興,就是千金也難買你高興啊。
“等我回來。”他壓著嗓子,聲音低沉又性感。
喬綿用力點頭,哐當一聲,手邊的紅酒杯卻掉在地上,摔碎了。
陸亭川一聽聲音不對,“怎麽了?”這個傻女人,一定又碰到什麽了。
“沒事,沒事。我厲害著呢,玻璃碎片傷不到我。”喬綿幹脆起身,跌跌撞撞的往房間裏走。
到底是劉嫂將落地窗擦的太幹淨,又是砰的一聲,喬綿額頭一下子撞到窗戶上,“哎喲!”疼痛感傳來,竟讓她清醒幾分。
“又怎麽了?”陸亭川不用想都知道喬綿定是喝醉了走路不帶眼睛,撞到屋裏的磕磕絆絆。
喬綿總算走了進去,她沒有力氣再關窗戶,縱身一躍,整個人都深深陷進被子裏,再打個滾翻身,被子將人完全包裹,隻露了雙眼睛在外邊。
通話還沒結束,喬綿困意襲來,她眼睛早已像粘了膠水般沉重不堪,此時緊緊閉著,腦袋也沉得很,不斷下墜。
“睡吧,綿綿。”他對著手機,聲音溫柔到極致。
喬綿已經聽不清陸亭川的話,她的嘴一張一合,“我好想你……”隨即便結束了呢喃,陷入深深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