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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自述

  其實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喬綿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種感覺尤其在她抑鬱症好起來後,更為明顯。


  有時會在風和日麗的午後,有時會在輾轉難眠的深夜,有時是在與陸亭川的一個眸光對視,一個溫暖擁抱後,都會讓喬綿產生一種錯覺。


  不,是很複雜的感覺。


  可以說不真實,卻又可以說更為真實。


  喬綿記得,在某個閑來無事的下午,她算了算,與陸亭川結婚已經近八年了。


  八年時光,兩千多個日日夜夜。她從一名二十歲的少女變成了奔三的“成熟女性”。


  但其實八年時光,她真正與陸亭川相處的時日並不算多。


  其中還有五年,他們錯過了,天各一方。


  回到Z國已經快五個月了。喬綿不知道怎麽去定義這段時間來的感受。


  當初回國她抱著報複陸亭川的心態,在七月那場血影隊與破狼隊的演習中,她傾囊相助血影隊,幫助他們贏得演習。


  隨著這場演習的結束,喬綿也以為,與陸亭川的瓜葛已經結束,若再相逢,說不定她還能相逢一笑泯恩仇,原諒五年前他的那些作為。。


  同時她也想,也許時間再久一點,再久一點,她還可以說服自己的心,與向成玨在一起。


  但女人終究是感性的動物,因為愛,她變得不理智,甚至失去控製。


  那個霸道的陸亭川知道她回來了,所以不會再放過她。無論是他的刻意為之,還是無心插柳,喬綿感覺自己與陸亭川之間的線越纏越緊,越纏越緊,甚至無法分離。


  而向成玨,從一個無條件為她付出,她也無條件信任的男人,變成了被陸亭川取而代之。


  甚至可以說,也許從一開始,向成玨就沒有成功取代過陸亭川,所以即使他給過喬綿整整五年的陪伴,在回國後,那些陪伴能輕易被擊垮,在陸亭川麵前粉碎。


  喬綿重新選擇了陸亭川,尤其在知曉五年前是她誤會了陸亭川後,她心中無限後悔,與陸亭川的相處中她變得越發主動積極,試圖去彌補那些空白的日子。


  所以,即便是喬川回國,喬綿也沒有感謝向成玨。要知道,若沒有向成玨的幫助,喬川怎麽可能從一個癡兒變成正常的男人。


  但內心的不安,愧疚等等都被喬綿壓了下去。


  活躍在表麵的,是她的笑容,溫柔,體貼,以及五年曆練,成功讓她變得更強大的出色能力。


  陸亭川也從一個冷漠孤傲的陸家二少,變成了一個寵妻狂魔。在他的世界,隻有工作與喬綿。


  而喬綿,永遠第一位。


  但是喬綿與陸亭川,都變得脆弱了。


  曾經天不怕地不怕的陸家二少,在喬綿患上抑鬱症後,他心中藏著焦躁不安,害怕恐懼。軍中有名的年輕少將,三十多歲的年紀,生與死都不怕的人,卻因為喬綿的抑鬱,他感覺自己也活在彷徨邊緣。


  那段時間陸亭川的陰暗,他沒有告訴過喬綿。


  在她麵前,他依舊是那位頂天立地,處世不驚的陸亭川。


  但隻有陸亭川自己才明白,他的內心在煎熬。


  而後的阿武之死,洛名刀變殘,張夢發瘋,再到最近的孟成被害。陸亭川覺得自己似乎重新經曆了一個黑暗期。


  他並不像霸道總裁小說裏的霸道總裁一樣,可以隻手遮天,呼風喚雨。


  陸亭川甚至開始憎恨自己的無能,他連一個有用的毒販都抓不住,上哪去給兄弟報仇?他作為領隊,連敵方信息都能誤判,他怎麽對得起那些拚命的兄弟?


  每每想到這些,陸亭川便覺頭痛難忍。


  他想重新梳理自己的一切情緒,於公,於私,都應該重頭開始了。


  陸亭川回想起自己十八歲入伍的時候,頭頂陸餘年將軍兒子的光環進入部隊,哪個領導不給他三分薄麵?


  但陸亭川偏偏桀驁,將這些所謂的人情世故全部踏在腳下。


  他不要命的拚,不要命的爭,努力過後自己在部隊殺出了一片天地,讓所有等著嘲笑他靠陸餘年光環的人瞠目結舌。


  二十五歲他就成了軍中少將,年紀輕輕就威風十足的陸亭川少將,配得上所有人的掌聲。


  沒想到而後遭遇車禍,兩年的植物人生涯沒將他打倒,甚至給了他重生的機會。時光再往後走,他與喬綿的婚後相處僅持續了大半年,眼看過幾個月可以做爸爸,喬綿卻意外流產。


  喬綿的傷心欲絕,讓他心中也悲痛萬分。


  更絕望的是,喬綿拋棄他離開了。


  五年啊五年,一千多個日日夜夜。陸亭川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數著日子過來的。他不是一個喜歡將愛隨時表露在嘴邊的人,但那時他最恨的卻是自己沒告訴喬綿,他愛她。


  很愛很愛她。如果告訴了她,也許她就不會走。


  五年後,她回來了。陸亭川決心不再放手。寧死不放。


  偏偏,他卻摸不準自己的心了。他好愛她,但卻因為她,他變得軟弱,恐懼。


  以前天不怕地不怕,陸亭川現在卻開始害怕。


  身為一名軍人,心中卻有著恐懼。陸亭川無法接受自己的內心。


  他感覺自己似乎沒了信仰,沒了目標。也許是因為失去過喬綿一次了,他不敢再失去。


  那次失敗的任務,既是洛名刀救了他。事後陸亭川想過,若洛名刀當時沒救他,他會怎麽樣?他會跑掉嗎?因為害怕,害怕死去,或者殘疾無法再繼續與喬綿的生活,所以會卑微的躲開嗎?


  陸亭川不敢想。


  這個世界上,沒人敢光明磊落的站出來說自己沒有人性裏黑暗的一麵。


  陸亭川的心理防線,早已潰不成軍。


  每每來醫院探望洛名刀的時候,他心中更是痛苦壓抑。


  這些話,陸亭川沒法告訴喬綿。他想在她麵前,做那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但後來,他卻變成了搖搖欲墜的傀儡,被心中的魔鬼所束縛。


  時至今日,一切都沒了退路。


  陸亭川明白,心魔是時候被斬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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