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名刀醒來後的反應比大家想象中平靜。 陸亭川看著他失神的雙眼,心想也許洛名刀是笑在臉,痛在心吧。
即使做好萬全的心理準備,誰能坦然接受忽然失去自己的雙腿?
作為洛名刀最好的兄弟,陸亭川心中的痛不比他少。
得知洛名刀醒來的消息,伍瀚軒馬不停蹄的趕來。
破狼特戰隊的全員弟兄們也在病房外守候著。他們想進來探望,但被醫生阻止了。
醫生說人太多,會嚴重影響洛名刀的情緒。
他們都是糙大漢,估計每人一進來麵對曾經的隊長,說的話一定是:洛隊別難過,雖然沒了雙腿,但是……
這不是往人傷口上撒鹽麽,還反反複複的灑。
所以,病房裏隻留了伍瀚軒和陸亭川兩人。
伍瀚軒其實也不太會說安撫的話,但畢竟大風大浪見得多了,能控製的住情緒。
隻是,他想抽煙讓自己緊張的情緒放鬆下來,無奈病房裏沒地兒抽煙,他隻好端起床邊陸亭川削好的蘋果塊往嘴裏塞。
因為削好的時間過長,蘋果都氧化了,表麵開始發黑。
伍瀚軒不管那麽多,嘴裏咀嚼著蘋果,卻嚐不出來任何味道。
他囫圇著說:“名刀,你安心養身體。”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
“隊裏正在細究此次行動的事,我在申請為你晉級職稱。你要堅強的好起來。”伍瀚軒聲音有些顫抖。
他親手帶出陸亭川和洛名刀二人,因為洛名刀年長一些,所以他跟著伍瀚軒的時間更長。
洛名刀聽到伍瀚軒的話,眨眨眼,他又轉頭看著陸亭川,眼裏閃過一絲什麽,又很快消失。
陸亭川注意到了洛名刀眼神的變化。
他知道,洛名刀是不想隊裏追求他的責任。行動失敗是常有的事兒,所以他不會怪陸亭川。
思及此,陸亭川別開頭。洛名刀的善良讓他心中更難受。
他寧願洛名刀憤恨,不甘,去責罵他,去唾棄他,都是因為他才害得洛名刀沒了雙腿。
可是洛名刀沒有任何不好的情緒。
他安靜沉默的如同一隻小貓咪,似乎已經接受了這些事實。
又或許,從踏入部隊的那刻起,他就已經做好了失去生命或自由的準備。
伍瀚軒又在病房待了一會兒就走了。
他實在忍受不了看著洛名刀躺在病床上的痛苦,加上裏麵不能抽煙,他憋得心中難受,想發泄都找不到地方。
而踏出病房,大口呼吸的新鮮空氣終於讓伍瀚軒心裏舒服了一些。
童文他們都守在外頭看著首長。
伍瀚軒眉頭緊鎖,狂吸了兩隻煙後才緩緩開口,“行了。你們都回部隊去吧。童文,你安排幾個人輪流在這兒執勤就好。”
童文聲音悲壯,“明白!”
也許他們能做的,隻能如此了。
那些報仇的事兒,日後才能做。現在,什麽都做不了。
伍瀚軒走後,陸亭川又在病房裏待了很久。
他很慶幸,喬綿很懂事,沒有來打破他與洛名刀的平靜。
陸亭川沒有將自己被停職的事兒告訴洛名刀,但他想喬綿也許知道了,所以他害怕喬綿過來的話會說漏嘴。
如果知道這個消息,對洛名刀來說不是件好事。
承受失去雙腿的事實已經很痛苦,隊友才還要被停職處分,任誰心中都難受。
醫生來查看洛名刀情況時,陸亭川退出了病房。
從他醒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
張夢卻始終不在。
前幾天陸亭川都昏睡了過去,也許許多情況他都不知道。
童文還守在門外,隊裏的其他弟兄都回去了。
安排的值班人員主要是孟成和王彬彬負責,其他的人輪流排班。
陸亭川將童文叫到了一邊。
他想問張夢的事兒。
童文眼神有種說不出來的閃躲,但再躲都是沒用的。
“張夢那天不是昏過去了麽。醒來後,她便精神失常,現在送去了S醫院,正在治療。”
童文將詳細的情況給陸亭川一一說明。
良久,陸亭川都沒反應過來。
張夢精神失常了?這是在演電視麽。怎麽聽起來這麽可笑。
“是診斷錯了吧。”陸亭川點燃了一支煙,吸了一口有些嗆,他便放到一邊。
童文望向陸亭川的眼神變得須臾,他說,“確診了。”雖然他也不願接受,但醫生的診斷結果清清楚楚寫著。
張夢嫁給陸亭川這麽多年,一直和大家一起住在部隊裏。她性格豪爽,為人仗義,對每個兄弟都照顧有加。
沒想到洛名刀一出事,張夢卻因為接受不了現實,也倒下了。
陸亭川覺得呼吸有些不暢,他試著用力呼吸,卻使不上力,腦子裏像進了蒼蠅一樣嗡嗡作響,響的他快爆炸。
好難受,好難受。
直到童文的聲音再次響起,“喬綿,你來了。”
喬綿走到陸亭川身邊,手撫上他的臂膀,他的身子有些搖搖欲墜,她幫他撐住。
“你去忙吧,我來照顧他。”
剛剛她知道陸亭川一直在洛名刀房裏,這會兒一看人不見了,她便尋過來,卻見到陸亭川如此失神的模樣。
她明白,陸亭川知道了張夢的事兒。
三天前,喬綿就已經接受了。
那天張夢昏過去後,被送去病房。隨後陸亭川也暈倒,發燒燒了三天三夜。
但張夢不止昏過去那麽簡單。
她因為打擊過大,一下子接受不了,引起精神失常,當夜醫生便確診,隨後緊急轉入精神病醫院,進行更進一步的治療。
這些都是伍瀚軒安排的。暫時還沒告訴張夢和洛名刀的家人。
陸亭川想起剛剛伍瀚軒過來時的眼神,複雜又隱忍,他也在盡力壓製自己的情緒吧,所以才那麽難受,卻又不敢在洛名刀麵前展露。
喬綿將陸亭川扶到病房去,他因為張夢的事兒,此時心頭堵得慌。
如鯁在喉,上不去,下不來,想哭,都沒了眼淚。
喬綿已經將病房收拾的幹淨整潔,她的聲音堅定而富有希望:“亭川,你緩緩情緒。待會我們回家。”
陸亭川聽見她的聲音,稍微舒暢了些,可是,他感覺自己放不下洛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