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博士沒再多問,衝著喬綿點點頭,便立刻大步走了出去,並帶上了隔間的門。 他雖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但已經猜到,定是有人來找喬綿了。
果不其然,波特博士剛走到外麵,還沒坐下,門便被叩響。
喬綿垂耳伏在裏頭隔間的門邊上,聽到外邊叩門的咚咚聲,心也跟著砰砰直跳,像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你好。請問是波特博士嗎?”一聲溫涼、幹淨的男聲傳出。
喬綿瞬間再次怔住。
還幻想自己剛剛不過是看花了眼,可現在連聲音都是他的,定不會錯了。
陸亭川……你怎麽會尋到這裏來,這麽快,這麽準。
喬綿呢喃著,有些晃神,卻依舊一動不動的聽著外邊的對話。
剛走進門的陸亭川還帶著風塵仆仆的疲憊,他並不會西班牙語,便用英文開口與波特博士對話,聲音平穩、溫涼,裏麵又透出幾絲渴望。
他在渴望什麽,期待什麽?是找到她嗎?
喬綿透過玻璃門望著外邊人熟悉的影子,有些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我是。請問你是?”波特博士微微頷首,禮貌的回答。
平日他很少在研究室,親自登門拜訪的人並不多,可今日居然來了個Z國人,再聯係喬綿剛剛的樣子,沒猜錯的話,他是為了喬綿而來。
“陸亭川。在新聞裏看到你被Z國女孩July救出來的新聞,我覺得那個女孩很像我一直在找的人,便來找你問問看。”
陸亭川背影挺直,他肩上背著一個黑色雙肩包,不是太鼓,看來他還沒來得及去酒店。他穿著黑色T恤和灰色直筒褲,腳上是休閑鞋,雖穿著休閑,但依舊器宇不凡,難掩軍人氣質。
“你從Z國過來的?”波特博士有些詫異,竟然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喬綿所在的裏間。
“嗯。”陸亭川點點頭,隨即將雙肩包取下,從裏麵小包的隔層裏取出一張照片,遞給波特博士,聲音平淡的說:“是照片上這位小姐,請問和救你的那位July小姐,是同一個人嗎?”
他說英文的嗓音聽出來格外淡雅,帶著些許磁性,格外好聽。但喬綿有些意外,陸亭川居然帶了照片來,不知他帶的是什麽照片?
波特博士接過照片認真看著,眼裏發出難以揣摩的意味,但馬上又被隱藏下來,他抬起頭,目光淡淡的望著陸亭川,“好像不是同一個人,我想你應該是找錯了。”
他淡然的說著謊,聲音平靜,沒有一絲波瀾。
但陸亭川的身子卻明顯的僵住,是麽,不是她麽?那是誰呢?
片刻後,陸亭川才緩緩開口,此時聲音多了幾分喉嚨裏散發的磁性低沉,“能再仔細看看麽?我想她們是一個人。我能認出她。”
急切的辯解著,渴望著,喬綿第一次從陸亭川嘴裏聽到這樣的語氣。
他能認出她?嗬,什麽時候都能嗎?
說完,陸亭川又拿出自己的手機,低頭用手指在翻找著什麽,幾秒鍾後,他遞給了波特博士,“這是與新聞上一個角度的側臉,你確認看看,是同一個人吧?”
波特博士大概沒想到陸亭川會拿出一樣腳步的照片,這是裏麵的喬綿也不曾想到的,陸亭川的聲音傳入她耳朵後,她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他的手機裏,怎麽會有喬綿的側臉照片?
臉不自覺的滾滾發燙起來,耳朵也有些發紅,喬綿咬緊了下唇,繼續躲著觀看。
“呃,這樣看來,是有些像呢。”看來波特博士並不是太會撒謊,不自覺的肯定了陸亭川的說法。但馬上又補充:“不過對我來說,你們Z國人長得都差不多呢,哈哈,我確實沒那個眼力。”
“可以將July的聯係方式給我嗎?我想親自確認。”陸亭川繼而提出這個請求,他的語氣誠懇而熾烈,裏頭的喬綿聽後瞬間心緊。
她先不管陸亭川來這兒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此時波特博士萬萬不能將她的聯係方式給他,希望剛剛波特博士沒有被陸亭川的話給弄迷糊。
喬綿暗自祈禱著,陸亭川的突然出現對她觸動很大,但卻依舊是她不願提及的過去。
她會,努力克服過往的。
“不好意思,陸先生。為了July小姐的隱私,我不能將她的聯係方式告訴你。”波特博士委婉的拒絕道。
“波特博士,她是我的妻子。我真的希望你能夠幫我這個忙,讓我把她找回來,我會好好感激你的。”陸亭川看著波特博士,眼底藏著幾分失落。
“對不起……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再次拒絕,隨後又道:“我想你肯定是認錯了。希望你能去其他地方尋找到她。”
喬綿看到陸亭川握著照片的手暗自抓緊,拳頭上青筋突出,他在生氣嗎?還是失望?
他剛剛僵直的身子愣了愣,低垂著頭,但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一樣,他往身後喬綿所在的裏間方向忘了過來,“請問這裏麵是?”
波特彬彬有禮的答道:“我的實驗室。”
“噢。”陸亭川再度往裏望了一眼。
裏麵躲在門邊的喬綿心虛的縮了縮身子,明明他看不到裏麵,她卻生怕被看穿。
還好,陸亭川沒再說話,徑直走了出去。隻不過以往一直高大、驕傲、帥氣的背影,此時看來似乎全是落寞。
“出來吧,喬綿。”見陸亭川完全走了出去,波特博士才衝裏麵輕輕喊了一聲。
喬綿從裏麵望著的走出房間的陸亭川,怔了幾秒後才開門走出去,“謝謝你。”
“他找的那個人,是你吧。”望著喬綿眼中的落寞,波特輕輕搖搖頭,緩緩開口。
似乎聽到他嘴裏傳來的歎息,喬綿像是想起了什麽似得,忽然又往外衝去。
他要走了嗎?沒找到她,所以就要離開了嗎?不知腦袋裏在想些什麽,想再看他一眼。
喬綿衝到五樓的扶梯口,卻不見了陸亭川的影子。低頭往下麵看去,才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喬綿心中五味雜陳。
忽然很想見他,當麵問他一句,當年為什麽要害她流產。
可又在一瞬間泄了勇氣,喬綿趴在扶梯旁的玻璃欄杆上,望著正在搭乘扶梯下樓的陸亭川,他在三樓了,要繼續繞一圈才能繼續往下。
這棟大樓裏什麽都不多,就扶梯多,偏偏扶梯旁又裝著明晃晃的鏡子,剛剛上來時喬綿就在納悶,莫非設計這棟大樓的人是個自戀狂,怎麽哪裏都喜歡用鏡子,用玻璃。
哈哈,莫非是在映射自己是玻璃?
可下一秒的喬綿就笑不出來了,她的視線順著陸亭川的身影一直走,在陸亭川停住的片刻,她的視線也順著停住了。
隻不過,他是背對著她。他正要繼續下樓,卻不小心視線一瞥,瞥見了旁邊與欄杆齊高的鏡子,然後筆直的身影再次瞬間僵硬。
鏡子的角度有些傾斜,恰好能照出樓上的景象。
隻是,這裏麵反射出來的那個身影,那個趴在五樓欄杆處的柔弱身影,裏麵的人隻被映照到下巴處便在沒有全臉,可那熟悉的下巴,熟悉的肩頸,熟悉的身形,不是喬綿,還能有誰?
他看到了鏡子中的喬綿,而喬綿,也發現了陸亭川正偏頭看著斜下方的鏡子,而鏡子的方向正對著自己,如果沒意外的話……
她忽然一聲輕呼,下意識的蹲下,心中大叫不妙。
說時遲那時快,仿佛還馬上聽見了樓下傳來的腳步聲,喬綿心開始砰砰跳,她想,陸亭川這下更要找上門來了。
還好,他在三樓,她在五樓,而她剛剛所站的位置,離波特博士的辦公室五零五隻有幾步的距離。
喬綿不再猶豫,低身以最快的速度往五零五房間衝了過去,然後砰的一聲將門關上,並反鎖。
她做這些動作一氣嗬成,波特博士正低頭不知在寫什麽東西,被一驚一乍的喬綿弄得有些錯愕,“怎、怎麽了?”
“噓,來不及解釋了!幫我,一定不要讓我被發現。”喬綿感覺自己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下一秒就要蹦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她又往裏麵的隔間衝去,波特見她神經緊張,來不及多想也跟著喬綿跑了進去,“到底怎麽了?”他兩眼圓睜,這時的喬綿看起來比剛剛更緊張,但他還是很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麽。
“幫我,藏起來。”喬綿雙手握拳,拜托著他。
“快!”她又加強,眉頭緊鎖,來不及了,陸亭川估計馬上就來了。
她側頭望著外麵,果不其然,陸亭川已經大步從扶梯上跨了出來,麵色凝重,徑直往這個方向前來。
“OK。”波特心領神會,知道喬綿剛剛出去定是將自己暴露了。
還好,他這兒有秘密通道。
“relax。”他輕輕對喬綿露出一個微笑,然後將裏麵的衣櫃門打開,第一次喬綿進來的時候便注意到了這個衣櫃,外觀看起來就是個方方正正的白色實木衣櫃,並沒有什麽不同。
隻不過,這時才暴露出它的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