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發紅的望著陸餘年,狠狠盯著他,聲音分明是壓低了緊咬著從嘴唇邊發了出來。 但下一秒,堅毅的眼神便瞬間坍塌。
陸亭川似乎有些自嘲,“罷了。”
他低垂眉眼,心中明明知道對陸餘年的發問是徒勞無功。老爺子若是知道喬綿的去向,此時也不會臥床不起。
以老爺子的性格,他定會踏遍千山萬水也要將喬綿尋回來。
可他,卻毫無動作了。
“亭川,綿綿定是和你賭氣呢,你去找找她,一定可以的。”老爺子充滿期許的望著陸亭川。
“你的身體怎麽了?”陸亭川沒再繼續喬綿這個話題,雖然此時已經心亂如麻,但陸餘年看起來狀態也不太好。
“哎,我沒事,就是精神不太好,你不用管我。你這次回來得找找綿綿啊,她是不是真的跟你賭氣呢,你好好想想。”陸餘年胡亂抹了一把臉,在暖黃的燈光下看起來皺紋更深了。
“她走了多久了?”陸亭川問。
“有幾天了。”老爺子低下頭,沒再看陸亭川。
“為什麽不告訴我?”他的聲音有些發狠,如果能第一時間告訴陸亭川,也許就是不一樣的結果。
“亭川,她若真心想走,你哪怕當時趕回來又有什麽用處呢!何況,我絲毫不知她有離開的意思。這次她將喬川一並帶走的,一定是提前做好了打算。”老爺子再次哀歎一聲。
陸亭川點點頭,“我知道了。”他便走了出去。
屋外的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似乎有越下越大的趨勢。陸亭川坐在沙發上,麵前放了一杯濃厚的黑咖啡,聞起來苦苦的,和他的心情一樣。
喬綿,你去哪裏了?陸亭川雙手按著眉心,越來越痛了。
陸餘年定將基本的情況已經全部調查過一遍,監控更是查不出來絲毫證據,陸亭川已經沒將重心放在上麵。
但他才發現自己,真的想不出喬綿去了哪裏。
她好像沒什麽朋友,平日要不待在家中,要不出去都是與他一起,也幾乎沒見她與自己的什麽閨蜜啊朋友啊通過電話。
陸亭川懊惱,自己對喬綿了解實在太少。
等等,老爺子是說喬綿將喬川也帶走了?那喬家人都沒有反應嗎?還是喬家人根本還不知道?
陸亭川再次返回陸餘年臥室,果然,得到的答案是喬家現在並不知道喬綿與喬川不見了的事實。
頭痛欲裂,陸亭川不知道如何去麵對喬家,雖然也許喬綿對他們來說,並不重要。但畢竟是嫁進陸家的人,如今卻連人帶弟弟都失蹤,傳出去也是笑話。
上樓回到臥室,陸亭川進了自己的房間,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
那是喬綿身上的味道,她特別喜歡藍風鈴的香味,總喜歡在房間裏放上無煙熏香,讓整個房間都充斥著她鍾愛的味道。
如今,熟悉的氣味還在,人卻不見了。
他打開燈,屋裏的一切陳設都沒有變,甚至可以說喬綿的東西幾乎都動過。
陸亭川苦笑,高大的身影顫了顫,看來喬綿時下定決心與過去告別了,所有的東西她都沒有帶走,給陸亭川一種她沒走,隻是出去了幾天的錯覺。
自從她懷孕後,陸亭川就開始害怕她的離開,千方百計的阻攔她生下孩子,到最後終於想通,決定留下這個孩子時喬綿卻流產了,而現在,僅僅兩個月不到,她便一走了之。
忽然覺得胸口悶得慌,陸亭川想起那年與文思然在一起的時光,那時他們相愛,以夢為馬,以詩為歌。
可陸家的反對,文思然的逝世,對陸亭川造成了致命的打擊,此後他一蹶不振,再也不談愛情,整日泡在部隊,用訓練去麻痹自己。
時隔多年,喬綿嫁給了他,他的內心雖是抗拒的,但相處過後,他感覺自己已經在慢慢接受喬綿,甚至已經愛上了她,但喬綿卻……
陸亭川雙眼發紅,頭痛與心碎的滋味交加,他望著窗外的雨,心情無比沉重。
衝出陸家大門,陸亭川去了文思然的墓地。
天空還在下著雨,黑漆漆的墓地因為雨的襯托顯得更加陰森,陸亭川徑直來到文思然的墓碑旁。
好久沒來看她了,上一次還是他剛從植物人醒來的時候。情不自禁記起那時,那天他在墓地,喬綿也悄悄跟隨他到了這裏,卻忽然衝出幾個襲擊他的男人,為了保護喬綿,自己胸口還受了傷。
陸亭川伸手去摸自己胸前的傷疤。一年了,疤痕依舊明顯,用手觸碰起來依舊滲人。時間過得真快啊,陸亭川感歎,臉上扯起一絲苦笑,原來一年的時光足以讓他愛上喬綿,卻也足以失去她。
“思然……你過得好嗎”他嘴裏喃喃自語。
雨淋過他的頭頂,再到硬朗的臉龐,再到勻稱有力的肌肉上。每一滴雨水的淋下,甚至都像喬綿身上的觸感,軟綿綿,癢癢的。
真是瘋了!滿腦子都是喬綿,完全無法控製自己對她的思念。
“思然,我應該怎麽辦……”陸亭川蹲下身來,用手去撫摸著冰冷的墓碑。
整個墓地都籠罩在黑夜裏,寂靜無聲,隻有下雨的聲音。陸亭川沒有一點恐懼,當兵這麽多年什麽沒見過,可此時他卻心疼文思然,要永久的躺在這裏。
“思然……我對不起你……”陸亭川的軍裝已經濕透,他脫下外套,去搭在文思然的墓碑上,無力的為她遮擋著雨水。
“思然,我還對不起喬綿,你說,是不是我害了她……思然,你告訴我……”
他像個孩子一樣傷心難過,平日裏所有表現出的堅強、孤傲在此刻坍塌為零,上一次崩潰,是文思然逝世的那天。
今天,是知道喬綿離開的日子。
“思然,我升職了,可是我沒法高興,我沒有任何人可以分享。”陸亭川用外套將墓碑蓋得嚴嚴實實,蹲坐在墓碑跟前,苦笑著與文思然說話。
他要被調去司令部,同時兼破狼特戰隊隊長,是首長那邊的命令,在陸亭川回家的途中電話告知,文件隨後便會傳達。
但陸亭川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連自己的女人都搞丟了,即使升職有何意義?
雨一直下著,陸亭川靠著墓碑睡著了。
他醒來的時候已是上午,雨後的天空格外晴朗,雲層分明,天空湛藍,陸亭川的頭越來越痛,眼睛也發澀。
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蜷縮了一夜的腿已經麻木。
看看時間,已經是上午九點。
陸亭川伸了個懶腰,從墓碑上取下還十分濕潤的外套搭在手上。昨夜的情緒崩潰已經過去,今天的陸亭川又變回了那個驕傲、冷漠的陸亭川。
“思然,我先走了。下次再來看你。”陸亭川最後一次撫摸文思然的墓碑,念念不舍的離開。
他要去喬家,將喬綿離開的事情告訴他們。
不管他們是否知道,陸家總得主動去說明。
因為頭有些疼,開車的中途陸亭川去買了藥,匆匆吃過後又返回陸家換了套幹淨的衣服,才到喬家。
這時剛好十點半,正是談話的好時候。
將車停好,陸亭川走進了喬家大門。
沒有提前打電話告知,但喬鎮南應該在,他原本將手上的事務多半交給了喬邦家,已退居幕後,做個頤養天年的老人。
“陸少爺?您來了。”正在打掃院子的保姆見到陸亭川,熱情的招呼著。
“嗯。”陸亭川禮貌的點點頭,便往裏麵走去。
不出所料,喬鎮南正坐在一樓客廳,但同時也在的還有董淑媛,邱梅,喬邦家不在。
“亭川?”喬鎮南首先看到了陸亭川,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陸亭川從未主動來過喬家,而來的話,身邊也肯定會有喬綿。但此時,他很明顯是一個人。
再看他表情凝重,也不是來簡單探望家人,定是有事。
“爺爺。”陸亭川直接忽略了旁邊的兩個女人,徑直走向喬鎮南。
“亭川,你回來是有什麽事嗎?”喬鎮南也開門見山,大家都不是拐彎抹角的人,說話便都耿直。
“喬綿,最近回來過嗎?”陸亭川其實心中知曉答案,但還是有些期許的問了一句。
萬一是陸家與喬家消息溝通不及時呢。
“喬綿啊,她沒有回來。”喬鎮南見是問喬綿的事,反倒有些坦然的說道。
而旁邊熱衷於聽八卦的兩個女人,也似乎很失望的交換了下眼神。
“喬綿走了,帶著喬川。”陸亭川坐了下來,保姆為他端上了一杯熱茶,放在茶幾上,還冒著陣陣熱氣。
“什麽?!”喬鎮南這才有了些反應,喬綿怎麽會走了?他雙眼狐疑的打量著陸亭川。
他嘴裏雖說的喬綿走了又是什麽意思?
“喬綿在住院期間,消失了。據我分析,應該是提前準備好後,才離開的。”陸亭川雙手交叉放在雙膝上,目光沉重的看向喬鎮南。
他依舊忽略了旁邊的董淑媛與邱梅。
但這兩個女人卻並沒有忽略陸亭川嘴裏說出來的驚天八卦。
“亭川,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她去哪裏了?”邱梅率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