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寺中老僧是故人
老僧聽了這話,手臂禁不住微微抖動了一下,人卻保持沉默沒有說話。
琴萱接著葉雲飛的話說道:“不單是監天玉尺啊,連傳國玉璽也差點被人搶去,那麽多大內高手都沒有辦法……”
老僧睜大了眼睛道:“是誰要搶傳國玉璽?怎麽會有這種事?搶玉璽做什麽?”
琴萱緊蹙眉頭答道:“非止如此,京城之中還彌漫著一股妖氣,身為攝政王的八王爺竟然是妖人假冒的,真正的八王爺早已遇害了!太子更被人下了劇毒,生命危在旦夕!就連皇上也遭妖人軟禁,久不臨朝達數月之久。”
老僧驚得麵色大變,雙目瞪著葉雲飛道:“你不是說皇上老當益壯,明年便要傳位於太子嗎?”
葉雲飛微微一笑道:“這些都是年前的事了,目前的情況已有好轉。關鍵是監天玉尺重現世間……”
老僧的眉毛不由自主地跳了兩跳,問道:“真的?什麽人握有監天玉尺?”
葉雲飛搖搖頭,眨眨眼睛道:“這個我也不清楚。”
老僧沉默了下來,隨後任憑兩人旁敲側擊就是不再開口。
由於柳生一木在旁,葉雲飛無法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更不能將監天玉尺當場展示出來,所以他決定暫時放棄追問老僧的身份,還是等晚些時候再來拜訪。
琴萱也明白他的想法,於是改變了話題道:“大師,聽說金光寺的素齋聞名京都,不知我等是否有幸品嚐得到?”
老僧已經恢複了平靜,雙掌一拍招來一個小沙彌,吩咐道:“這幾位都是難得的貴客,吩咐膳房,準備一桌素齋來。”
小沙彌答應一聲轉身去了。
沒過多久,老僧估計時間差不多了,便領著幾人來到膳房。
膳房很小,正中檀香木的方桌上已經擺了幾碟香氣四溢的素菜。
琴萱湊近一看,禁不住滿心歡喜地叫道:“南海寶壺、椰影袈裟、雙珍含香、荷花彩卷、竹節酥排、金絲銀翅……呀,還有梅山翠湖!”
當她每叫出一種菜名的時候,老僧的瞳孔就縮小一分,隨後臉上則多出一分喜色,到得後來幹脆用慈祥的目光望著琴萱,仿佛對她的來曆已經了然於胸一樣。
柳生一木驚訝地道:“夫人說的菜名很好聽,不過卻非本地叫法。”
葉雲飛看著琴萱所說的“梅山翠湖”,發現那道素菜以梅幹菜墊底,上敷炸燜好的胡蘿卜、玉蘭片及麵筋,層層疊放,酷似梅菜扣肉一般,隻是不知為何取了個那麽好聽的名字。轉念一想,他很快明白過來,梅是指梅幹菜,翠為玉蘭片,湖可能指胡蘿卜,山指的自然是層層疊放、其形如山的外形了。
琴萱清楚地感到了老僧神態的變化,心中更增加了麵前之人便是朱傑的把握,於是心中大定,品嚐菜肴也有了精神。
葉雲飛一邊細細揣摩每種菜肴的名字,一邊感歎:“每道菜的名稱都寓含詩情畫意,令人一見便勾起食欲,還會引發禪理遐想,尤其身處寺廟之內,鍾馨聲聲入耳,使人有遠離塵囂,靈竅升華的感覺。師傅將素齋弘揚海外,真的是功德無量啊!”
老僧隻是微微一笑,口中卻道:“老衲宏願未竟,目前無法回歸凡間,不過卻有封書信想轉交故人,不知兩位施主能否於回國前再來一趟?”
琴萱心中雪亮,忙道:“謹遵大師之命,我和公子定當再來拜訪。”
回到客店的時候,琴萱才笑眯眯的道:“公子,那些素菜並不是普通常見的寺廟素齋,尤其是菜肴的名字,更不是尋常人能夠知道的,你知道是何緣故?”
葉雲飛看著她有些得意的樣子,笑道:“難道是宮廷禦宴的菜單不成?”
琴萱依偎在他的身邊,誇讚道:“公子果然聰明,一猜就猜到了。”隨後又忽然站起身誇張地叫道:“哎呀,這可如何是好,他的輩分那麽高,下次見他該喊他什麽呢?”
葉雲飛覺得這問題有些難度,所以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將八卦鏡取了出來,問道:“阿鏡,請給查查‘八阪瓊曲玉’和‘草雉劍’的下落。”
琴萱一聽立即凝神觀看,畢竟這個問題比琢磨朱傑的稱呼重要多了。
八卦鏡隻轉了盞茶工夫便有了結果:“‘八阪瓊曲玉’的信息被人封閉了,一時難以查出方位,待我仔細測算再告訴你。‘草雉劍’已有下落,卻在金光寺內!”
看到這個結果,葉雲飛和琴萱心中狂跳,禁不住麵麵相覷,感到無比驚訝。草雉劍竟然在金光寺!就是說很可能在朱傑手裏了!朱傑萬裏迢迢來到倭國,目的便是為了盜草雉劍?如今目的達成,為何還不離去?他未竟的宏願究竟是什麽呢?難道是明治神宮中的八咫鏡?還是失蹤多年的八阪瓊曲玉?
次日,葉雲飛和琴萱在柳生一木的陪同下,領著令狐鬆、韋伯、十名辯士、十名商賈以及三位書畫大師向比賽場走去。
流風神社,位於賀茂川與高野川合流前的森林中的三角地帶。
一行人在林間小徑中走著,小徑兩旁是參天的古樹,又高又密,給人一種莊重幽深的感覺。林間彌漫著難以言喻的樹香,更使神社之行增添了一層神秘的氣氛。
走了小半個時辰之後,眾人眼前豁然開朗,現出大片紅磚綠瓦、高大巍峨的宮殿來。
整個流風神社跟凡間的四合院一樣,分為正堂和東西廂房,中間是極為寬敞的大院,院子中間搭著一個兩丈見方的高台。高台正中擺著一張矮幾,矮幾上放著厚厚的棋盤和黑白兩色玉石棋子。矮幾邊卻沒有椅子,卻有兩塊厚達八寸的紫色蒲團。離開矮幾三尺開外,一字排開五把太師椅,大概是裁判所坐的地方。
高台邊立著一塊大大的木牌,上鋪白紙,畫好了一道道的格子,似乎為講棋所用的道具。
台下鴉雀無聲地坐著上千的觀眾,一個個麵色冷峻,神情肅然,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物。室町斯俞和山本洋意等人已在觀眾席的前排就座。
葉雲飛帶來的數十人被安排在距離高台不遠的一個小小的角落裏,中間一排櫻花將他們和倭國觀眾分隔開來。
主持比試的是臉上始終笑眯眯的龜田先生。
待得葉雲飛等人坐定,沒過多久,龜田便宣布裁判入場。
上場的裁判為二僧三俗,天皇陛下沒有來,來的是身著黃袍的太子殿下。二僧除了葉雲飛剛剛見過的金玄大師之外,還有一位年約六旬形容枯槁的老僧,據說是金池寺的手圖長老。另外兩人身著奇裝異服,自然是來自新羅和爪哇的使節了。
接著龜田高聲叫道:“請參加比試的棋手入場。”
話音未歇,葉雲飛率先站起身,一步步緩緩走上台去。
站在台上,他首先對著現場的觀眾躬身一禮,然後微微一笑道:“難得有跟貴國高手切磋學習的機會,在下很是高興。比賽的結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兩國一衣帶水的友情。這份友情源遠流長,值得進一步發揚光大。”
台上的金玄大師微微點頭,新羅和爪哇的使者更是連聲叫好。就連台下坐著的室町斯俞也覺得這話說得恰到好處。
山本洋意以為對方先自怯了,當下一步跳走上台去,說道:“勝負第一,友誼第二。這是一場兩國之間的對決,事關兩國國威,你我不必客氣,盡力而為吧。”
這時耳聽龜田先生介紹道:“代表我國出戰的是棋風驃悍、算路精深的山本洋意。洋意先生極善白刃格鬥,出道以來千戰僅得一負,號稱東瀛三百年來圍棋第一人也。”
台下眾人紛紛叫好,現場氣氛十分熱烈,顯然眾人對本國棋手極具信心,山本洋意定然是倭國棋壇久負盛名的人物。
眾人鼓噪聲稍歇,龜田先生接著道:“代表華夏出戰的是出道未久、官居三品的聖棋士、號稱‘棋儒’的大國手羽義。田專使棋局不多,僅在草廬棋社五戰全勝,認識他的人更少,敝人也是昨日晚間才聽說的。”
眾人聽了都驚異地看了葉雲飛一眼,現場的氣氛反而更加熱烈了起來。
明使一方人數太少,氣勢完全被對方壓住了。隻有韋伯大聲叫著:“凡間必勝!專使必贏!”惹得在坐座的倭人紛紛側目以對,冷眼相向。
膽小的商賈隻能不聲不響靜靜地看著,他們並不知道羽義的棋術如何,心中禁不住一個勁地盤算若是己方輸了可怎麽收場。
龜田先生的介紹還沒有完,停了片刻又道:“為了使大家更好地理解這場圍棋史上十分罕見的龍爭虎鬥,我們請來無神寺的無神長老以及田中家的幻忍神使,由他們來給大家講棋。”
眾人都報以熱烈的掌聲。
台上二人已經對施一禮後依次坐定,由山本洋意猜先,結果執白先行。
葉雲飛靜靜地看著麵前的山本洋意,但見他年約四十,身材短小,兩眼若開若閉,微一睜眼便炯炯有神,一臉精悍之色,澄氣凝神,態度非常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