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宮中秘史會故人
果然齊為民見到葉雲飛幾人之時興奮得嘴都閉不攏，此時正是飯點，他連忙吩咐下人撤下桌上的菜肴，重新上酒添菜，大擺宴席。
待得賓主落座之後，葉雲飛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身邊的宇先生，把他說成是在仙界新結識的朋友。隨即首先取出兩顆先前煉製的益氣丸來，說道：“此乃年前煉製的丹藥，有提神醒腦、補中益氣之效，太傅不妨服下一顆試試。”
齊為民接過丹藥看了看，哈哈笑道：“這必是不可多得的仙丹。我倒是不忙服用，且待齋戒之後慢慢享用不遲。仙長最近一向可好？皇上和太子可都問起過您呢！他們問得十分細致，在下沒有辦法，隻得據實相告，還請仙長恕罪。”
葉雲飛擺擺手道：“諒也無妨。太子殿下最近身體如何？”
齊為民道：“太子身體恢複得很好，不但神氣充足，而且喜歡上了仙道之學，經常在宮中舞刀弄劍呢！”
葉雲飛嗬嗬笑道：“但願他不要不務正業才好。皇上卻又如何？”
齊為民忽然有些神秘的道：“或許因為皇上被妖人困在宮中好幾年，期間大概修煉了某種仙法，所以變得精明了很多，尤其是最近半月以來，有時侯大臣還沒有匯報完畢他就似乎都明白了。可是他又隱忍不說，朝中的官員職位一切如舊，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葉雲飛一聽有門，心中頓時高興起來。
他不能將這種天大的秘密告訴齊為民，所以換了個話題道：“適才看見附近的朱宅有人出殯，送殯之人隱隱有不平之態，不知是何緣故？”
齊為民歎了口氣道：“此事說來話長。唉，這其中牽涉到本朝的一大隱痛了！仙長有所不知，本朝有兩大隱痛，一是東南沿海的倭寇愈演愈烈，二是貪官汙吏橫行當道。”說到這裏他看了葉雲飛一眼，接著又是一聲長歎：“朱宅的主人名叫朱胯，本是皇親國戚，朝中大臣，一年前出任福建提督。他到任之後，調動大軍封鎖海麵，連續擊殺倭寇近千人以及通倭的李光頭等貪官、士紳百餘人，結果觸犯了通倭的官僚、豪富的利益，他們通過太師劉忠義和大太監韋忠賢攻擊朱胯貪汙受賄、妄殺無辜，結果竟然逼得朱胯自盡而死！”
葉雲飛心中既可惜又驚訝，問道：“這是何時發生的事？皇上怎麽說？”
齊為民答道：“去年十月朱胯就被召回，未經刑部審問便被攝政王整得奄奄一息，兩條腿都被打斷了。朱胯拚命堅持死不認罪，直到月前，皇上親自過問，說他貪汙受賄的事純屬子虛烏有，但不該殺那麽多人。鑒於他身殘腿廢，特準他帶罪回家，養傷思過。朱胯心裏窩囊，覺得受了天大的冤屈，再加上雙腿已殘，生而無趣，所以昨天晚上終於懸梁自盡了！”說到這裏他氣得一掌拍在桌上，停了好一會兒才接著道：“此事皇上也有些失誤，所以今日早朝無人敢提及此事。既然仙長來了，不妨明日跟我去見見皇上，順便勸皇上安撫朱胯家人。”
葉雲飛同樣為朱胯憤憤不平，盡力用比較輕鬆的口吻道：“皇上正在百忙之中，不一定會詔見我這種小臣吧！”
齊為民忙道：“皇上吩咐過，說是隻要我見到你，不論如何都要請你入宮見駕。再說，你身上不是有著欽賜的通行各部甚至皇宮大內的令牌嗎？”
葉雲飛忽然覺得自己身上的通行令牌的確不少。既有皇上賜予的通行京城的龍牌，也有西王母頒布的上仙金牌，甚至還有玉帝欽賜的通行天下神鬼各界的玉牌。隻不過目前正處於仙界大亂的時候，連玉帝欽賜的玉牌也不太管用了，所以才不得不暫時到人間來避避風頭。
“如此甚好。”
此時天色已晚，進宮自是不太合適了，葉雲飛索性命人將董知秋也請了來。
兩月不見，董知秋臉上的憂鬱之色早已一掃而光，甚至還掌握了南宗五祖之一石泰《還源篇》中傳下的腹語之術，所以雖然他的舌頭還沒有長出來，但是與人交流已經問題不大了。
葉雲飛將自己和琴萱的行程略微講述了一小部分。聽得齊府目瞪口呆，董知秋更是羨慕得眼睛睜得大大的。
齊府也大體介紹了一下京裏的形勢：“自從王府大宴出事之後，攝政王和兩大國師就沒有回來，幽冥教在朝中的勢力下降很多。皇上不但重新坐回金鑾殿，而且最近半月比往日更加勤政愛民，簡直像換了一個人一樣。還有，傳位詔書已經頒布，皇上要在明年三月初三日正式傳位於太子。
朝中的奸臣賊黨也收斂了不少，不過太師劉忠義還是跟以前一樣神氣。
比如前天皇上詢問如何處理攝政王府大批的房屋宮殿。劉忠義道：‘那些房子不能動！攝政王一定會回來的，他隻不過出了趟遠門而已。’
我當時笑道：‘都已經三個多月了，也沒有見到攝政王的影子。他連一句話也沒留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怎麽知道他一定會回來？’
劉忠義橫了他一眼道：‘太傅敢不敢跟我打賭？賭輸之人自殘四肢，你敢嗎？’
可惜當初老夫底氣不足，沒敢回話。
皇上當時說道：‘數萬間房子總是空著也不是辦法。不如先將京中無家可歸的百姓安置進去，若是王弟回來再請那些人離開就是了。’
我當時有兩大疑惑，一是那假扮攝政王的妖人會不會回來，二是皇上什麽時候變得那麽仁慈起來？”
葉雲飛笑道：“假扮攝政王的妖人已經被我除掉了，不可能再回來。如果又有一個攝政王回來的話，隻能是另外一個人假扮的。幽冥教在仙界的勢力正在急劇擴展之中，越來越多的神仙被逼無奈變節投奔幽冥神主，所以在眾多的神仙中找到一個假扮攝政王的人還是非常容易的事。”
聽到這裏，宇先生忽然開口道：“凡間是宇宙間為數極少的聖地之一，曆來為兵家必爭之地，相信幽冥教不會輕易放棄本地的統治。由於他們已經失敗了一次，肯定不想失敗第二次。因此如果再有人來，必將是高手中的高手。我們必須千萬小心。”
齊府一聽這話就知道宇先生決不是尋常之輩，連忙吩咐下人：“難得今天高興，將我珍藏多年的女兒酒取兩壇來，我們要一醉方休！”
聽見女兒酒三個字，宇先生的表情便凝注了。等到兩壇酒拿上來，進而倒入碗中的時候，宇先生眼看著橙黃清澈的佳釀，聞到芬芳濃鬱的酒香，整個人都變得仿佛如泥塑木雕一般。
葉雲飛笑嘻嘻地看了琴萱一眼，琴萱的臉上已經蒙上了一層彩霞。
轉頭看宇先生時，卻見他一言不發，隻顧舉杯痛飲。
在座之人都看出了異狀。齊府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繼續原來的話題道：“紹興的酒自古一來就很有名。你們應該聽說過‘簞醪勞師’的故事：春秋時，越國被吳國戰敗，越王勾踐釀造了許多佳酒獻給吳國君臣。吳國伍子胥的軍隊駐紮在杭州灣的北岸，得酒狂飲，喝剩的空酒瓶堆積如山。越王勾踐牢記奇恥大辱，經過十年經營，兵強馬壯，糧食充足，決心興師伐吳。出征前，百姓們前來送行，紛紛進獻美酒犒師勞軍。勾踐為了能與三軍同飲，即將酒投江，眾軍民都俯身河畔，迎流而飲。將士們勇氣倍增，個個奮勇殺敵，終於大破吳軍。越王投酒之河，就是現在紹興的‘醪河’，又稱‘勞師澤’。”
琴萱一直擔心地看著宇先生，不知道這段故世是否會觸動他的心事。
宇先生的神色越來越暗，酒越喝越快，到後來直接端著二十斤重的酒壇痛飲起來，驚得王爺連忙閉了嘴不敢再說下去。
葉雲飛也有些納悶，不知道這些故事怎麽會如此深地觸動宇先生。
宇先生喝光一壇酒之後，將酒壇輕輕放在地上，低頭環視眾人一眼，再也不願沉悶下去。他抬頭望著高高的房頂，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表情十分激動地道：“吳越大戰之後，作為戰敗者，越王勾踐與夫人一起被扣在吳國為奴。越國百姓的日子也越來越難過了，大部分男丁都戰死沙場，老弱婦孺耕作農桑。越國每年的出產，都要先挑最好的送到吳國去。勾踐為了討得吳王歡心，專門搜集了美酒千擔、極品佳釀十壇送給吳國，你們知道那十壇酒的名字嗎？”
眾人紛紛搖頭，沒有一個人聽說過其中的細節。
宇先生略微穩定了自己的情緒，臉上增添了一抹愁容，緩緩說道：“那些酒便喚作‘女兒酒’，又名女兒紅，每壇都有一個專門的名字，最香醇的兩壇分別叫做‘夷光’、‘鄭旦’。吳王飲了美酒之後問起酒名的來曆，隨後才有了西施赴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