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道祖三問磕師緣
葉雲飛和琴萱繼續往裏走，不久見到一道黑黑的大門橫在麵前。這應該是最後一關了，隻要進入此關就能登堂入室。
漆黑的門上刻著幾個大大的白字：“守成和開拓哪個重要？”
葉雲飛一看題目就知道自己遇到麻煩了。因為這題根本沒有標準答案，怎麽回答都可能不對，但也不會錯到哪裏去。真正的答案隻會存在於對方心裏，也就是說隻有符合對方心意的答案才是正確的。
所以要回答這個問題必須要弄清兩件事。
一，鴻均道祖最後到哪裏去了？
八卦鏡曾經找遍現有的宇宙沒有找到鴻均道祖的影子，看來他可能真的前去探索天外世界了。
二，鴻均道祖是一個喜歡開拓還是一個喜歡守成的人？
道祖當年獨力開天辟地，自然是一個善於開拓的人。
開天完成之後的億萬年間，道祖一直倡導清靜無為，那麽長的時間裏宇宙沒什麽重大變化，表明他也是一個善於守成的人。
葉雲飛不停地在門前踱來踱去，一時之間各種念頭紛至遝來，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孔子“述而不作，信而好古”，隨後的儒家“言必稱師”、“以六經為準繩”、“師道尊嚴”，顯然多數儒士都將守成放在了開拓之上。遷延開來，整個中土的曆代王朝多重視守成，認為“創業難而守成更難”，循祖宗的法度，蕭規曹隨，能不變都不變，穩定壓倒一切。
可是商湯的《盤銘》和孔子的《大學》中同樣說過：“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周易》上也說：“窮則變，變則通。”又說：“剛健篤實輝光，日新其德。”還說：“終日乾乾，與時偕行。”王安石更曾經說過：“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由此可見，開拓創新同樣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方麵。
葉雲飛低著頭不停地走來走去，很久都無法做出抉擇，口中不時自言自語：“創業和守成孰輕孰重？抑或不分軒輊，兩者皆重？道祖本人會如何選擇？”
琴萱瞧著他繞來繞去，看得眼睛都花了，忍不住說道：“如果說道祖後來拋棄此處的安逸，轉而去探索外麵的未知世界，顯然他是將開拓放在了守成之上！”
葉雲飛聞言如夢方醒，對著琴萱感激地點點頭，然後伸出食指在門邊的玉牌上寫道：“守成重，創業更重！四分守成，六分創業。勇於開拓，積極進取！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寫完之後他又垂首站立靜靜地等著，以為不知道要過多長時間才會有動靜了。然而沒想到，沒過多久大門就飛快地向兩邊退去，展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個金碧輝煌的宮殿。眼前到處都是金光閃閃的法器和琳琅滿目的翡翠玉石。
他牽著琴萱的手緩緩走入殿內，一時之間但覺仿佛進入了夢中。
正在他一時迷惘，精神恍惚的時候，空中忽然傳來一個無比渾厚的聲音：“入我門來，為我弟子，約法三章，望能遵持。第一，為免驚世駭俗，請不要將我們的師徒關係四處宣揚！第二，為保穩定，不得妄圖取代玉帝、佛祖管理天下的地位！此二人是我曆經萬年才揀選出來的。他們工作勤懇，任勞任怨，可惜守成有餘，變通不足。你能機緣湊巧進入此地，且能連闖三關，答題深合我意，顯然是天資聰穎、性情灑脫、精於變通的人，正是我所期待的善於開拓的弟子。望你能以變革之態協助玉帝、佛祖，將整個宇宙的管理不斷完善起來。第三，鑒於宇內人口越來越多，望你能於百萬年後手持神斧再度開天，將現有的宇宙擴大一倍。我會將外麵的世界勘查好，而且盡量做好標記，令開天變得相對容易些。這三點不知你願不願做？如果願意請在殿中央的青石上對天叩首三十六次。”
葉雲飛覺得如此約法三章可以說合情合理。鴻均道祖輩分那麽高，磕三十六個頭也不算太多，何況現在隻是對天叩首？他向來尊師重道，所以沒覺得有何奇怪之處。
於是他快步走到大殿中央的青石邊，雙膝跪地，誠心誠意地叩起頭來，一邊叩頭一邊默默計數。
琴萱站在旁邊幫他數著。因為這種時候來不得絲毫馬虎，若是多叩一個或者少叩一個頭都可能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葉雲飛叩完九個頭之後，周圍的燈光忽然黯淡下來；又是九個頭之後，周圍一片黑暗，耳邊忽然傳來一陣陣的冷風。
葉雲飛生怕琴萱心中害怕，於是略微停頓了一下，迅速從乾坤袋中取出大塊的玉髓，拋給琴萱道：“盤膝靜坐，不可亂動！”
琴萱接著玉髓，依言坐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
隻是這麽片刻的耽擱，周圍的光線似乎忽然明亮了一點。
葉雲飛不敢再停，急忙接著叩頭，又是九個頭之後，但見周圍狂風大起，電閃雷鳴，簡直有一種地動山搖的感覺。
他毫不猶豫地繼續叩頭，覺得身上忽痛忽癢，忽酸忽麻，心頭更是異象紛呈，連叩頭也變得十分困難起來。
他強力收攝心神，忍著身體的不適，緩緩地一個又一個地叩頭，當他叩完最後一個頭之後，但覺渾身酸軟，仿佛已經用完了最後一分力氣。
這時，殿內的光線漸漸增強，周圍已經發生了意想不到的巨變。原來的珠光寶器全都消失了，隻剩下空蕩蕩的石室、一張石桌和幾張石椅。
葉雲飛緩緩站起身來，先在殿內走了一圈，然後來到石桌之前。石桌上平放著一塊紅色的玉符，玉符上清清楚楚地顯示著：“昔二儀未分，溟滓鴻蒙，未有成形。天地日月未具，狀如雞子，混沌玄黃。餘得天地之精，自號元始天王，遊乎其中。手持神斧，開天辟地。此後蛻去軀殼，一靈不昧，遊行空中，以道祖之體，常存不滅，每至天地初開，即授以秘道，開劫渡人。所渡皆諸天仙品，有玉帝、佛祖、三官大帝、五老帝君及諸仙官。
然則天地既分，上下已定，眾仙樂業，百姓安居，值此歌舞升平形勢大好之時，餘居安思危，感疆域之有限，識見之不足，願隻身前往未知世界，為再度開天未雨綢繆。然則前路漫漫，渺渺茫茫，餘亦不知能否安然返回。
臨行之前餘散落十二靈寶，立下三關，承望借天之力擇一弟子，承我衣缽，助餘開天。並於閑時助玉帝、佛祖治理天下。
餘別無他物，唯有以九轉太上金丹百顆和開天十二靈寶諸般使用細則相授，望弟子尋齊十二靈寶之後，遍尋靈藥，努力修行，待到功力大成、神斧一揮力透萬裏之時，再來天邊助餘一臂之力。
至於功法招式，皆屬雕蟲小技，餘不傳也，自悟即可。
餘所傳者僅有‘道’爾。‘道生天地外，緣起方寸間。’法天則地，提挈陰陽，緣起緣滅，存乎一心。”
葉雲飛看完之後心潮澎湃、熱血沸騰，感覺鴻均道祖好生偉大。那種開天辟地、勇於創新的精神很是令人佩服；那分舍己為人、公而忘私的態度更是令人感動。
他輕輕拉開石桌的抽屜，發現裏麵有個尺許大的銀盒。打開銀盒的蓋子，首先看到的是一片八寸見方的玉簡，上麵密密麻麻布滿小字，顯然是開天十二靈寶的使用細則，比他先前得到的使用簡介多了十倍以上的內容。玉簡之下有一個銀瓶，瓶口刻著：“九轉太上金丹，每月服食一顆，每顆增功兩千八百年。”
這一刻，葉雲飛的心中終於輕鬆了很多，但覺前途一片光明，仿佛炎炎夏日飲下冰茶一般，渾身三萬六千個毛孔無一處不舒暢。
琴萱一直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他，既為他高興，也為他擔心。她的眼前一陣迷惘，心裏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覺得未來一下子變得無法把握了。看著葉雲飛興高采烈的樣子，她忍不住低聲問道：“公子真的要去開天嗎？”
葉雲飛一麵收起銀盒，一麵雄心萬丈的脫口而出道：“開天辟地，造福世間！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說完之後才忽然看見琴萱惶恐不安的表情，於是又嗬嗬笑著安慰她道：“那是數十萬年之後的事了，在此之前我會陪你遊遍諸天，然後找一個風景秀美的地方隱居修煉。等到我們厭倦了平靜的日子，就掄起斧子到天外發泄一番！有你相伴，說不定開天也會變得有趣！或許還能見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好事呢。”
琴萱讓他說得心中癢癢的，莞爾一笑道：“再苦的事到了公子口中都成了美差，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分苦中作樂的精神。我們快點走吧。萬一玉帝、佛祖來了，說不定又會有麻煩了。”
葉雲飛雖然不怕碰見玉帝和佛祖，可也不想現在就見到他們。畢竟他曾經答應鴻均道祖不得將師徒關係向外宣揚，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