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姚萇也要勤王
沿途路上，又有些官員帶著家丁私兵匯入了天策軍的隊伍，畢竟如今城內唯一一支成建製的正規勤王軍，便是天策軍了。想要勤王，自然是與天策軍一起行動最劃算，若是各自為戰，容易被叛軍各個擊破。
不過來的都是些零星散勇，諸如王鄧張李等與大秦朝高度綁定的頂級世家，早在第一時間便帶著私兵匯入了皇宮。
通過這些城內官員，裴盛秦倒也打聽清楚了，附逆的官員裏頭，級別最高的就是前將軍乞伏國仁，除此之外，便都是一些排不上號的小奸臣了。
“裴侯此去可是要勤王保駕？老夫願同往！”
看著神采奕奕，滿身戎裝的姚萇，裴盛秦簡直感覺要吐了。
關東慕容氏與姚氏，乃是如今長安城內最大的兩個奸臣世家，這一點裴盛秦心知肚明。結果先是慕容垂帶著關東慕容氏的人要勤王，現在姚家也要來勤王？
看看姚萇，再看看慕容垂，兩個老東西連發言都那麽相似。
好家夥，大奸似忠是吧！
再一看姚萇左右，分別是肥胖的姚興，以及醜陋的尹緯。
你們也配勤王？
裴盛秦板著臉說道：“裴某與姚公子先前有些誤會，揚武將軍便放心與裴某一並勤王？”
姚萇哈哈大笑道：“不過是小輩玩鬧，裴侯何必放在心上，這便讓興兒給裴侯賠個不是，了結恩怨。你我都是將門之人，快意恩仇，老夫相信裴侯不會公報私仇的！”
姚興大概私下被姚萇提點過，此時也不複囂張，老老實實地朝著裴盛秦一揖，賠禮道：“先前是在下不對，冒犯了裴侯，還望裴侯大人大量，不計前嫌。”
裴盛秦瞬間被惡心到了，這姚萇果然是老奸巨猾，短短兩三句話，便在言語上壓製住了裴盛秦。
“小輩玩鬧”把裴盛秦說成了自己的晚輩，“相信裴侯不會公報私仇”讓旁人覺得裴盛秦可能會公報私仇，最後讓姚興給裴盛秦賠了個不是，倘若裴盛秦再咬著不放，便顯得小肚雞腸了。
裴盛秦很是想直接下令放箭弄死姚萇，不過如今眾目睽睽，人家一口一句勤王，屬實不方便下手。便隻好歎道：“既然姚將軍也有報效國家之心，那便與本將同去吧。”
姚萇歡天喜地的融入了隊伍，還與慕容垂打了個招呼：“咦，冠軍將軍也在啊！冠軍將軍果然對咱大秦朝忠心耿耿呐！”
慕容垂同樣肅然，商業互吹道：“揚武將軍過獎啦，揚武將軍也是個大忠臣啊！我輩秦臣，何惜一戰！那苻陽、苻馗不過是跳梁小醜，我等大軍一至，定教他們灰飛煙滅！”
臥龍鳳雛，惺惺相惜，一時間場麵極為融洽。
裴盛秦：“.……”
他算是看出來了，慕容垂和姚萇作為這個時代最頂尖的兩個奸臣，多半是瞧出了這次叛亂還動搖不了大秦社稷，所以不但沒附逆，還想趁機勤王，在秦皇麵前刷一波好感度。
那些附逆的奸臣，都是水平低一點的，頂多也就乞伏國仁那個水準。
“裴侯，本官來遲了，你我一並勤王！”
慕容視羆帶著白蘭慕容氏的人也來了。
對於白蘭慕容氏，裴盛秦態度倒是很不錯：“慕容刺史高義！”
客套幾句後，慕容視羆便也帶人匯入了隊伍。不過他今日不知為何，似乎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就連慕容垂暗暗嘲諷了他幾句，也並未回應。
礙於上次分配祖墳時沒劃給白蘭慕容氏，裴盛秦自認與慕容視羆有些隔閡，此時也不好多問。
……
禦花園內，早已經屍山血海。
前秦的禦花園本就是依山傍水而建，如今漫山遍野，湖畔亭間，都是密密麻麻的軍漢在廝殺。
時不時的，還能聽到一聲聲詐降，那是手雷。
不光守軍有手雷，叛軍也有。
裴盛秦將手雷工序交授給工部後，工部便開始夜以繼日的製造，進展驚人。造出來的手雷在優先裝備了帶械班直、禦林軍、青蠅司後，便也開始逐步裝備給京營。如今兩方手雷互炸，場麵著實是壯觀。
好在這土雷威力也不算太大，雙方的重要人物身前都豎起了一麵麵鐵盾，倒也不至於被一發手雷給炸死。就算是普通秦軍，也都是甲胄齊全，一個雷不容易炸死，被炸死的大多是苻陽拉來的那些缺乏防具的江湖中人。
而且兩邊都有一定對抗手雷的優勢，往往看到一方在引火了，便是一波箭雨，不求傷人，隻求把敵人手裏的一個個陶罐給射碎。
最慘的莫過於九星樓的刺客們，平時引以為傲的身法，在箭雨和雷雨的輪番轟炸下，啥也不是。在折損了許多人手後，玉衡便果斷召集了麾下八大殺手，以近身保護苻馗苻陽為名，不再靠前殺敵。
“不知你尋這幫殺手作甚，指望他們衝鋒陷陣不成？”
苻馗目光移動，依次掃過北鬥九星，在天璿的身上格外多停留了幾秒。
天璿氣急，卻又想起上次在東海王府被苻馗一招反擊的尷尬場景，不敢反駁，隻能重重哼了一聲。
苻陽幹笑了數聲，道：“是愚弟思慮不周了。”
他可不會告知苻馗，九星樓是他計劃中極重要的一環，其主要目的便是通過早先的那次刺殺，逼迫裹挾苻馗參與叛亂。
當然，還有一個更為隱藏的目的。若是這次叛亂成功，到了二王爭立之時，以玉衡為主的九星樓刺客便是他背刺苻馗的最強手段。
“先前我在城內遇到了南充侯裴盛秦，怎在皇帝身邊的勳貴裏不曾見他？”說話之人，是北鬥九星中的瑤光，隻見她咬牙切齒道：“先前一麵之仇，定該尋他一報！”
翟遼皺眉道：“許是出城調兵了吧。”
爨輕衣倒是對裴盛秦這個“救命恩人”很是感興趣，不禁問道：“他在京畿還有兵？”她從晉朝南中遠道而來，倒是不清楚秦朝京畿的兵力布防。
王皮道：“裴氏有天策軍八千，駐在京師北郊藍田縣境的策水畔。”
爨輕衣一挑眉：“是我朝原本的會稽駐軍？”
爨輕衣所知道的，裴盛秦手裏的兵馬，便是當初在會稽策反的東晉駐軍。
“不錯，偽帝苻堅親自賜號天策軍，還授了那裴元略天策上將。”苻陽向爨輕衣解釋道：“裴元略雖是尋常，裴盛秦卻非池中之物，可惜今日不能為我所用啊。”
一想到數次拉攏裴盛秦，都未能成功，苻陽不由有些悵然。
爨輕衣雖不知長安的防禦布置，卻也知曉這天策軍能夠駐紮京郊，還得到了秦皇賜號，那必然是極受秦皇信重的，待遇一定不差。想到這天策軍一年前也和她們爨家一樣，隸屬晉朝。心底便有些酸：“區區會稽駐軍，也能有這般待遇？我都想帶著爨氏舉南中附秦了。”
苻陽大笑道：“爨氏若願內附，孤何吝封侯之賞？便是裂土封王，也不是沒有可能啊！”
苻馗也冷不丁說道：“爨琛若肯稱藩受位，爵不在張天錫、慕容暐之下。”
對那些江湖人士苻馗是不屑搭理的，不過爨氏割據南中，也算一境之主，苻馗還是願意拉攏拉攏爨輕衣。
爨輕衣撇撇嘴，扭頭看向膠著的戰場：“再說吧。”
這倆兄弟能不能成事還不一定呢，爨輕衣已經想好了，一旦叛軍失敗，她便第一時間帶人逃回南中去。
冉吞天脾性急躁，隻關心著眼前戰況，道：“未能一鼓而下，如之奈何？”
乞伏國仁嗤笑道：“十多萬大軍廝殺，哪裏是一時半會能出結果的。”
乞伏國仁這般大世家出身的貴族，自然是瞧不上冉吞天這破落戶的。
段業、鮮於乞等奸臣，都有些惶恐：“陛下已經點了烽火，僵持下去，早晚有兵馬趕來勤王。不說別的，那天策軍若來勤王，便是朝發夕至。兩位殿下得拿個主意啊！”
這些小奸臣被苻陽忽悠著附逆了，本幻想著如壽光三年那般，能夠迅速成事，壓根沒想過雙方會在禦花園中僵持住。如今一時守住，心裏便開始不安。
如果事敗了，那些江湖人士可以逃，但他們這些小奸臣，全部身家都在京中，想逃怕是都沒處逃的。
苻馗沉聲道：“急什麽，短時間能來勤王的，無非天策軍與太子衛率，影響不了大局。等到京畿各鎮來兵，此處早已塵埃落定了。”
此時與壽光三年卻是不同，壽光三年那是專門挑的禦林軍休沐時動手。當今陛下繼位後，吸取了先帝的教訓，禦林軍都是分成小部分輪番休沐，無論何時發難，都需要強攻才行，再也不可能重複壽光三年的取巧。
一眾小奸臣紛紛對視，都不由心生了一些後悔之意。苻陽找上門時，他們隻想到了壽光三年造反那批人如今多風光，但以他們的眼界，卻是一時間沒有找出當年與如今的區別。
此時逐漸醒悟過來，卻已經上了賊船，下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