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殺意

  晚春，禦花園中早已是萬紫千紅，尤其是曹州新晉的洛陽錦牡丹，更是叫人觀之止步，讚不絕口。


  然而即便如此，依然有人寧願整日對著一棵幹枯的梅花樹，也不去看那富麗堂皇的牡丹一眼。而且這一看，就是三天！


  “你是哪個宮的？”一個身著牡丹刺繡的中年婦人搖搖擺擺地走過來，不滿地看著眼前這個隻顧望著梅花樹發呆的小宮女，冷聲問道:“難道這幹巴巴的梅樹，竟能蓋過我曹州的名品洛陽錦嗎？”


  巧兒聞聲嚇了一跳，連忙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奴婢巧兒，給良妃娘娘請安，還望貴妃娘娘恕罪！”


  “混賬！娘娘問你是哪個宮的？你竟敢拒而不答？”一個身著橙光色的宮女不屑地看著巧兒，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


  巧兒不安地抬起頭來，又迅速地低了下去:“奴婢是玉宸宮的雜役……”


  “好大的膽子！一個小小的雜役，也敢來禦花園撒野，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那宮女冷冷的望著巧兒，高聲斥道。


  巧兒聞言更加不安，連忙申辯道: “不！奴婢來此並非隻是為了貪玩！奴婢是為了我家娘娘！”


  “哦？怎麽說？”聽巧兒說道李豔茹，良妃微微地眯起眼睛，饒有興味地問道。


  “這……”巧兒陡然一驚，欲言又止。


  “娘娘問話，還不快說？你是想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嗎？！”那宮女狐假虎威地斥道。


  巧兒嚇得哆嗦起來，她又急又怕，緊張的說不出話來:“這……奴婢……”


  “別怕，如果答得好，本宮，有賞。”良妃的嘴角微微上揚，溫和中不乏威嚴。


  巧兒抬頭看著良妃平和的麵容，情緒終於穩定下來:“回良妃娘娘，奴婢前幾日無意中聽到，我家娘娘跟玲兒說……說她出生的那天正值寒冬。那時候冰天雪地，寒風凜冽，百草幹枯……”


  “然後園中百花齊放，是嗎？”良妃的臉色陡然暗下來，她冷冷的看著巧兒，眼中充滿了憤怒，與嫉恨！

  她有開始後悔了。明明知道李豔茹除了不停的地炫耀，就是想方設法的搶走皇上，自己隻管像往日一樣‘眼不見，心不煩’好了，怎麽想起來自己給自己添堵了呢？


  “不不不！”正當她悔不當初的時候，巧兒卻連忙擺手否定道:“不是的！我家娘娘說，當時百花皆枯，隻有梅花競相開放！她還說，牡丹花雖好，卻經不起風吹雨打，而且連最基本都香氣也無！

  她還說，她好想再看看梅花開放。然後，奴婢就來這裏等它開花了！”


  良妃若有所思地笑了，而那宮女卻鄙夷的望著巧兒，嘲諷道:“傻子都知道，梅花隻有冬季裏才會開。你是比傻子還要不如嗎？”


  “巧兒才不傻呢！巧兒聽人說，古時候有一位女皇，冬日裏想要看百花齊放。於是，所有的花兒一夜之間就全都開了！我家娘娘雖不是女皇，卻是這宮中承恩最多之人！所以我家娘娘想要看花，這花就得開！”巧兒振振有詞地爭辯道。


  那宮女聞言大怒，抬手一個巴掌就打了過來:“妖言惑眾！”


  “馨兒，不得無禮，退下！”良妃強壓住心中的厭惡，伸手製止住馨兒的巴掌，轉而親自扶起巧兒，笑道:“你方才所說，可是真話？”


  見良妃的語氣又和善了不少，巧兒立即覺得輕鬆了不少。她恭順地看著良妃，擲地有聲地道:“奴婢以性命擔保，絕無虛言。”


  “好，很好！”良妃的笑容更深了幾分:“那，你可願隨本宮麵見聖上，將你方才所言，一字不漏地，講出來？”


  彩兒聞言大驚，神不守舍地跪了下去:“奴婢……奴婢方才所言……”


  “本宮又沒讓你撒謊，你怕什麽？你若能乖乖的聽本宮的話，本宮定然不會虧待了你。”良妃優雅的說道。


  巧兒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口中反複地囁嚅著:“奴婢……奴婢……”


  “你可別告訴我，你巧兒是個仗義疏財的奴才！”馨兒上前一步，冷笑道:“你隻不過是個一個小小的雜役，你若是個安分的，必然不會把精力都放到你們娘娘身上！怎麽，妄想著憑幾朵梅花討你們娘娘開心？你也太天真了！”


  馨兒望了一下良妃的眼色，彎腰將巧兒扶起: “這宮中，梅花開的季節隻有一個，可飛黃騰達的方法，卻是數不勝數！看隻看，那個人她有沒有腦子！”


  “忠於主子沒有錯。但你要知道，這後宮不是本宮的後宮，同樣也不是她李豔茹的後宮，是皇上的後宮！所以，你的主子，隻能是皇上！”良妃優雅地伸出一根指頭，挑起巧兒的下顎，笑道:“你說，對嗎？”


  巧兒思索片刻，再次跪倒下去:“娘娘所言極是！巧兒願為娘娘馬首是瞻！”


  “不錯。”良妃的臉上，終於由衷地露出了一絲笑意。


  可即便是這種由衷的笑，依然掩飾不住她眼中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