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步步為營

  碧鴛閣，瓷器碎裂的聲音再次傳來。北平王妃無奈地搖了搖頭，起身踱向內堂。


  這晴兒過來還不足半個時辰，已經是第二次打碎東西了。瑩兒的伶俐向來是出了名的，想不到她的表姐竟會如此的愚笨！


  內堂中，晴兒懶懶地坐在榻上，胡亂拿起一隻雙耳瓷瓶，隨手就扔在了地上。


  “晴兒，你這是做什麽？”原以為晴兒隻不過是一時失手，沒想到竟是故意而為之。所以，即使溫順如北平王妃，也忍不住怒由心起。


  終於隻剩下她們兩個人，招雪雙膝落地，珠淚漣漣: “娘親，女兒不孝，讓您受苦了！”


  “雪兒？”北平王妃不可思議地看著招雪輕輕的揭下臉上的麵具，喜極而泣。


  互相了解了彼此的境況，招雪終於忍不住問道:“母親，不知天奕送您的那尊白玉觀音，現在何處？”


  “呂氏走後，你父王夜不能寐，為娘便將那觀音放在他的書房當中。不想前幾日，竟被天奕失手打碎了。雪兒突然問起此事，莫非？”北平王妃聞言一怔，吃驚地問道。


  沒想到那觀音已經不複存在，招雪心中不覺一沉:“娘親，天奕心術不正，女兒懷疑那觀音必有蹊蹺！而他與雪宮，也絕對脫不了幹係！”


  “父王母妃在上，請受雪兒隔空一拜。近日，女兒落腳之處常有可疑黑衣人出沒。眾人自稱來自祁連雪宮，受命於欒英雲雲……”


  “你是說……”北平王妃突然想到了招雪遇難前留給瑩兒的信，不覺暗自沉思起來。


  不錯，沒有誰會大費周章地去捉拿一個普通女子，除非他知道招雪的真實身份。並且，早有預謀！如果說天奕與雪宮脫不了幹係，那麽，所有的疑問都迎刃而解了！

  “女兒已經確定，天奕正是那欒英不假！”招雪肯定地說道。


  北平王妃沉吟片刻，異常平靜地道:“此人藏的極深，雖然次暗中加害於我們，可眼下並無證據。所以，此事萬萬急不得。”


  “難道，就這樣一直忍受下去嗎？這種無休無止的忍受，女兒做不到！”看樣子，北平王妃心中怕是早就有了計較。招雪心中一喜，但還是不甘心地問道。


  北平王妃聞言，笑道:“心急吃不得熱豆腐。做事也是一樣，不能急於求成。眼下，你父王對天奕的態度大變，如果不能藥到病除，倒不如靜觀其變。”


  “孩兒愚鈍，還望母妃祥示。”招雪說著，愜意地靠在北平王妃的身上。隻要有母親在身邊，再大的困難她都不怕。


  “你知道，當一群狼圍住你的時候，該怎麽辦嗎？”北平王妃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久違的桀驁，那是她做獵戶女時的一次真實經曆。


  然而她那平淡的語氣，卻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故事。


  “敵眾我寡，如果你找不準凝聚力最強、對你威脅最大的那個，並且擺平它的話，便是滿盤皆輸了。”北平王妃慈愛地看著招雪，


  語重心長地說:“目前，不僅是你，整個北平王府都麵臨著絕大的困境。如果擺脫不了，還不肯忍受下去的話，你就會永遠地失去出擊的機會。”


  招雪敬佩地看著北平王妃，沒想到一向溫柔的母親，心中竟有這樣的見地。或許，這也就是她在呂氏百般的責難之下，依舊能夠屹立不倒的原因吧！

  招雪黑寶石般的眸子，再次亮了起來:“女兒知道了，母親是讓女兒分清主次，對於那些無傷大雅的家夥，能忍則忍。然後，逐個擊破。”


  “差不多吧。”北平王妃慈愛地替招雪理了理鬢上的碎發，溫和的就像一輪太陽。可她和煦的笑意中間，卻始終隱藏著一抹憂鬱。


  招雪不是沒有察覺。可她也知道，北平王妃之所以不說，便必然有不說的理由。更重要的是，她相信她有足夠的能力來應付這一切。


  “聽說李貴妃病重，急需一味善解百毒的藥材。女兒便尋了來，明日讓父王出麵交與李貴妃，目前的形勢，說不定就會有所轉變。”招雪說著，胸有成竹地將那半朵寒水幽蘭，交給了北平王妃。


  北平王妃詫異地看著招雪，問道:“這花，你是從何得來？”


  “不瞞母親，乃是一座冰峰之上。對了，這花與呂氏的墨曇極為相似，不知……”那墨曇雖然比不得這朵寒水幽蘭，但畢竟也有解毒之效。想到此處，招雪忍不住問道。


  北平王妃聞言長歎一聲，黯然說道:“唉！那花剛進玉宸宮，就被李貴妃給毀了！那貴妃說，她就是死了，也絕不接受我們北平王妃的恩惠。”


  “這是為何？”招雪大惑不解。李家與她父王雖然有些齟齬，卻並不至於僵硬到這種程度。


  北平王妃心中閃過一絲苦澀，淒然笑道:“還不是因為你那好父王的緣故！”


  “事隔多年，娘親莫要多慮！”沒想到不經意的一句話，竟然碰到了母親的痛處。招雪歉意地看著北平王妃，低聲說道:“不過，解鈴還需係鈴人，恐怕……”


  “是啊！恐怕除了你父王，誰都沒法解開這心結。”北平王妃囁嚅著走向床頭，顫抖著雙手取出一隻紫檀木製的盒子。


  那本是她唯一的嫁妝。然而，裏麵卻赫然躺著情敵的鴛鴦羅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