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魂斷落華園
想不到他堂堂北平王，家中竟然出了如此傷風敗俗之事！當著眾人的麵，北平王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發燙，像是被刻了字一般的難堪。
而呂氏卻毫不在意，她笑盈盈地看著北王氣得發紫的臉，伸手輕輕的撫上去，不慌不忙地說：“常言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我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麽一天。”
“滾開！”北平王一把打落呂氏的手，厭惡的向後退了兩步。
“嗬嗬，王爺終於公然厭惡於我了嗎？”呂氏悲切的望著北平王，抬眼淺笑：“當年，你隻知道你遵陛下之命，不得不娶我進門。卻不知，我為那事也哭了足足幾個白天和晚上。”
“因為，我中意的王上求我下嫁於你，替他看住你這頭桀驁不羈的獅子！當時，我隻是想王上後宮佳麗三千，然而能為他分憂的，卻隻有我呂春華而已！”呂氏自顧擦幹了眼中的淚，似笑非笑的道。
她神色複雜，像是在經曆一場美好的回憶：“我願意去做那個唯一能夠替他分憂的人。於是，我嫁給了你。然而沒有想到，王上之所以讓我嫁給你，除了想要拉攏你和監視你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看到我！”
“否則，我現在一定生活在宮裏，像姐姐一樣三千寵愛於一身！不，還要像皇後娘娘一樣，為他開枝散葉！”呂氏如癡如醉，自顧地說道。
“賤人！你這個賤人！”北平王恨恨的看著呂氏，眼中似要冒出火來，活活的將這賤人化為灰燼！
呂氏的眼神終於變得冰冷，她恨恨的盯著北平王，想大哭一場，卻忍不住發出一陣幹咳般的冷笑：“而你，直到我愛你入骨，也終究沒能愛上我！你的眼裏，永遠隻有那個獵戶出身的賤奴而已！”
北王憤怒的看著呂氏，嘴唇微動。
呂氏並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她顫抖著笑道:“你肯定要說你待我不薄。無論是吃穿用度，還是逢年過節的份例，都要比那賤人的好上幾十倍！可你捫心自問，一個女人需要的，真的隻是這些沒有溫度的奢侈品嗎？”
“那賤人隻不過是個獵戶的女兒，你卻對她唯命是從，夜夜專寵。而我呢？”呂氏冷笑，笑到有些喘不過氣：“我住的是別人不敢靠近的凶宅，自從有了天奕，你就從未來過這裏過夜！”
“她的女兒即便變得半死不活，你也依舊忘不了去看她，忘不了找名師日日傳授教導！而我們的天奕呢？你連好好看他一眼都沒有過，你有什麽資格對他失望！”呂氏開始歇斯底裏的大聲呼喊起來。
她跌跌撞撞的站起，瘋了一般的將那一箱箱的珍珠翡翠嘩嘩的潑了滿地。
“我恨你們，更恨我自己有眼無珠！所以，我找了你們的替身，七十二種刑罰日日加身！而我，則笑看著他們生不如死的樣子，就像糟蹋著你們一樣過癮！”呂氏發瘋一般的大笑。
左右不過是爭風吃醋而已，何至於如此瘋狂！這麽多年，竟然沒有發現自己養了一隻老虎在身旁。如果不是發現的早，還說不定會發生什麽意想不到的禍事！
北平王厭惡的看著呂氏，眼裏沒有一絲溫度：“人都道，害人之心不可有。你整日無事生非，飛揚跋扈也罷，竟然歹毒到毒害我兒性命！如此心如蛇蠍之人，恁是天打雷劈，也不為過！”
“一個人欠下的債，總有要還的一天。他們今日以你的身份占有了我的身體，明日就得替你去下地獄。”呂氏冷冷的笑，刻意加重了語氣，眼中的恨意更甚。
她轉眼看向那個匍匐在地下嚇得隻剩下顫抖的男子，媚眼如絲：“雖然你們就要死了，但也無需怨天尤人。因為你們胯下的，是位公主，你們享受的是一個王爺的榮耀！”
“妖孽！天奕到底是不是我兒子？”北平王隻覺得心口一陣火燒，急怒之下竟然嘩地吐出一口血來。
見北平王有此一問，呂氏突然笑了，笑得花枝亂顫：“你以為呢？皇帝哥哥的眼線遍布各地，而你北王爺，更是哥哥的心腹大患。你以為，哥哥真的是看在我的麵子上才放過你的兒子嗎？”
“你以為東西二王的冤情皇帝哥哥會真的不知道嗎？你以為南原王終身不娶隻是因為情到深處嗎？你以為皇帝哥哥處死南原王妃真的是因為她以下犯上了嗎？”毫不在意北平王的反應，呂氏自顧地說著。
繼而突然瘋狂的大笑道：“所有的一切隻不過是表麵現象而已！真正的原因是，他們都知道皇帝哥哥一個秘密！”
眾所周知，那南原王的妃子乃是當朝唯一一個禦用太醫的女兒。而那太醫自從為皇帝研製出一種丹藥之後，就被秘密的處死了。而後不久，南原王妃便被皇帝以犯上之罪賜死。
“什麽秘密？”北方臉色變得鐵青，他恍惚感覺到，那些他渾然不知的事，恐怕早已對他產生了不可估計的影響。
呂氏見北平王窘迫的樣子，忍不住大笑道：“哈哈……那個秘密就是，你們都喝了大內秘製的五子絕門丹！這一輩子不會再有兒子了！哈哈……”
“五子絕門丹！天奕並不是我的兒子……王上，想不到本王為你馳騁沙場多年，你竟如此待我！”北王囁嚅著，臉色由青白瞬間變成黑色，眼中滿是痛苦和絕望。
“不！母妃！不是這樣的母妃！”天奕聞言雙目通紅，顯然已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轉身跑出房去。幾個腿快的驚呼一聲，拔腿就想追出去，卻被北平王一聲喝住。
見北平王氣急敗壞的樣子，呂氏滿意的笑道:“他死心塌地的為你賣命，你養活他的兒子。有何不可？”
“你說的是，張管家？”北平王怒道。
見北平王動怒，呂氏大笑：“不錯！後來，你以後院鬼狐之說殺了他，此時你們已經兩清了，不是嗎？你這個自詡愛民如子的北平王，手上也是染了血的，哈哈！”
“那畜生死有餘辜！”北平王怒罵，思緒回到十幾年前的一個午後，那張管家酒後竟偷偷摸到呂氏房中，圖謀不軌的情形！
那張管家平日做事勤勉，任勞任怨。北平王對那人甚是信任，逢年過節自然也少不了賞賜一番，怎麽也想不到他竟會如此下作！
然而，俗話說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北平王身居王位，怎能公然以侮辱王妃之罪論處？無奈，隻好叫人以鬼虎作怪之名，暗殺了那張管家。
“不，那管家並非死有餘辜。一切都是我暗中計劃，為的是將你留在這落華園中。”呂氏的臉上顯出一絲傷感，半晌才笑道：“隻不過後來假戲真做而已！”
北平王聞言怒火中燒，張口大喝道：“來人！給本王攔住這個瘋婦，亂棍打死！不！貼金紙！”
貼金紙，本是一種酷刑。就是將黃色的桑皮紙潤濕貼於犯人臉上，使人窒息而死的一種刑罰。被這種酷刑折磨而死的人痛苦萬分，卻不留一點痕跡。
想不到自己竟讓他厭惡到這種程度！呂氏更加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在眾人異樣的眼光之下跌跌撞撞的跑出門去。就在家丁即將抓住她的時候，突然跑到那深井旁，一躍而下！
“落華園中諸人，全部杖斃，一個不留！”眼見呂氏尋了短見，北平王厭惡的向著井邊望了一眼，轉身走出門去。
甘嘯雲，你不會有好下場的！絕對不會！
呂氏已死，然而她的詛咒還在眾人耳邊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