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湖心笛聲
“我還好吧,”月惜筠淡淡一笑,“倒是太子殿下,最近夜夜笙歌,開枝散葉,聽說一夜能有十人,殿下的體力真好,還能吹笛子?”
季舒玄哈哈一笑:“開枝散葉,你一個女兒家,也不害臊,虧你還說的那麽理直氣壯。”
夜風一過,月惜筠突然覺得有點冷,剛才出來的時候,沒有拿外套,季舒玄笑眯眯的脫掉外衫,走上前,很自然的就將外袍披在了月惜筠的身上:“你這個傻子,不冷嗎?”
“我這不是在給你展示我們友情的機會嘛。”
季舒玄嘿嘿一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
月惜筠坐在季舒玄的身邊:“鄰國的親事,怎麽辦呢?”
季舒玄哼了一身:“能怎麽辦,鄰國最好能重新給本太子送個像樣的美人來,不然,哼哼,還想怎麽辦?”
看見月惜筠沒有反應,季舒玄歎了一口氣:“筠筠啊,你怎麽連玩笑也不開啊。”
“因為我擔心啊,這不是玩笑。”
季舒玄聽了月惜筠的話,就湊上前來:“筠筠,你是在擔心我嗎?”
“對啊,季舒玄,我在擔心你。”
季舒玄的笑容突然就凝固了,過了半晌,終於說話了:“其實你不必擔心的,現在即將秋收,鄰國每年的糧食又三成都是從胡娰收購的,不過今年托你的福,赤罹戰亂,藍攸作為四皇子的側妃,所以鄰國出手幫赤罹,現在隻剩下不到三成的收成。”
“明年一年,都要靠胡娰來養活,這個時候他們不會跟胡娰為敵的,而且鄰國王爺也不會因為這樣的一個女兒來跟我為敵的,放心吧,不出十日,鄰國就會派另外的人來和親的,隻是婚期延遲,不會有事的。”
“真的嗎?”月惜筠的心裏還是不放心,“你趕走了藍樂依,可是相當於打了鄰國王一巴掌,他真的會善罷甘休嗎?”
“在以前,肯定是不會的,但是你放心吧,既然他能夠忍受她的女兒嫁過來都不是正妃,自然也會忍下這口氣的,筠筠,我又不是傻子,又不會衝冠一怒為紅顏,不管不顧的就開戰。”
季舒玄歎了一口氣:“況且啊,筠筠你還不是我的紅顏啊,誰知道你腦袋裏麵想的是誰。”
月惜筠一拳打在季舒玄的肩膀上:“你這個人,總是這樣沒個正經的。”
季舒玄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翻了個白眼:“誰正經,你家四殿下正經,整天繃著個臉,跟誰借了他的穀子還了他的糠一樣。”
“我說你怎麽這都能扯到李承宇身上?啥叫我家四殿下?好好說話啊,你是不是皮癢了?全天下就你最有情趣了,行吧?”
“那可不是?”季舒玄還撩了撩自己的頭發,風騷至極,“本太子是誰,那可是萬人迷,玉樹臨風,才高八鬥,風流倜儻,天下無雙,本太子可是天下有名的青年才俊,除了你,還有誰不敗在本太子的膝下?”
“不是還有個李尚書的女兒?”月惜筠眉梢一挑,戲謔的看著季舒玄。
季舒玄的臉一下就垮了下來:“筠筠,你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我可要傷心了。”
月惜筠被季舒玄的樣子都笑了,捂著嘴輕笑著,卻不知牽到了哪處的傷口,咳嗽了起來,季舒玄連忙就輕輕的拍著月惜筠的背。
“誒,我知道本太子貌美,你也不用這麽著急啊,你要是願意,本太子還是可以給你一個機會的。”
“少不正經啊。”
“起風了,我送你回去吧。”季舒玄一邊說著,一邊將月惜筠扶起來。
月惜筠起身,季舒玄看見了月惜筠的腳上的鞋子,已經被露水沾濕了,季舒玄的眉頭皺了起來:“你怎麽穿著這個就出來了啊?對了,你不是腳受傷了嗎?怎麽還出來亂跑?”
月惜筠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沒事啊,又不是什麽嚴重的傷。”
“筠筠,你是個女兒,不是機器。”
季舒玄的臉色登時就變得嚴肅起來:“你的那些手下是怎麽回事,怎麽什麽事情都要你這個主人來親力親為,不能幫你做嗎?怎麽當手下的?你是個女人,不好好的呆在家裏,就風裏來雨裏去,每天舞刀弄槍的,要是身上留了疤痕怎麽辦?”
“你要是嫁不出去了怎麽辦?滿身的傷痕,醜死了,我看誰要你。”
“你才嫁不出去!不要你管。”
“哼,我偏要管你。”
“季舒玄!我發現,你是不是瞧不起女人啊?!”
“我就是瞧不起女人,怎麽了?”
“不愛跟你說話,我回去了。”話音還沒有落,就一陣天旋地轉,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季舒玄抱在懷裏了。
“你幹嘛!放我下來。”
“哼!就不放。”
“你再不放我,我就不客氣了!”
季舒玄卻是滿不在乎的樣子,梗著脖子說:“你背上綁著刀,手臂上也是,我都知道。喏喏喏,脖子給你,你砍,砍不斷,我都看不起你啊。”
“啊呀呀!”月惜筠簡直要抓狂了,“季舒玄啊,你怎麽那麽無賴啊!”
季舒玄才不管月惜筠怎麽樣,抱著月惜筠哼著歡快的小曲兒,歡快至極,臉上掛著明朗的笑容。
月惜筠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但是都沒有問出口,比如為什麽明明身手不凡,但是當初在赤罹的時候,為什麽要裝作不會的樣子,又比如為什麽明明吹得一手好笛子,卻要找個老夫子來冒充自己吹簫,還比如,為什麽胡鬧的夜夜笙歌。
她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往,都有自己的心事,她也有過,她知道那種感受,她不忍心去解開那道傷疤。
然而,在第二日,一個驚人的消息,像是一粒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胡娰激起了千層的浪花。
一個女子,一身明黃色的鳳袍,帶著大隊的車馬,緩緩的走進了胡娰邊城,古老的城牆裏。
那個晚上,月惜筠做了一個夢,又夢見了那場大火,那個男人,那個十字形的刀疤,還有那麽多無數絕望的眼神,自己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些人,消失在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