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避無可避
“這個湯……算是我覺得這些裏麵最讓我覺得美味的一個了。”慢慢地回味著湯盅的味道，感受著味蕾處傳來的驚喜，孟子凡眯了眯眸子，饒是他都忍不住感慨了一聲道。
以前總是對那些因為美食，而無法對自己的食欲進行管控的人不屑的想法，似乎也在這個瞬間得到了改變。
果然……古人的話還是有道理的，飲食男女。
人生在世，好像還就是這四個字，是最為本真的本質的說法了。
“能夠讓孟總覺得美味，那就是我們的成功，不過……孟總這麽說，莫不是覺得我們其他的做得不夠好？”謝水清眯了眯眸子，目光落在其他的那些食物上麵，眼底劃過一抹深邃。
這個湯，自然是好喝的，畢竟裏麵加了秘方，但是……
“謝總這麽說，可就是特意誤解我的意思了。”聽到謝水清這麽說，孟子凡哈哈一笑，挑了挑眉頭，似笑非笑道，“不是說這些不好，而是和這個湯比較起來，沒有那麽讓我感到驚豔了。”
“湯總，你覺得呢？”說完，孟子凡轉頭將目光投向了湯殊。
“都還不錯。”看著麵前那盅自己曾經見過的湯盅，湯殊眸子裏閃過一抹複雜，抬起頭，淡淡道。
“所以啊，謝總，我一個人誇你的湯不錯，你說是貶低了其他的，那現在湯總的話，可以給你吃個定心丸了吧。”孟子凡笑著，眼裏帶了幾分躍躍欲試。
雖然湯殊所言，並不是他想要聽到的，但是事到如今，他已經頗為期待和謝水清之間的合作了。
就是衝她能夠給他帶來一個又一個驚喜，這次合作，他做定了。
“既然如此，那二位再試試其他的，說不定還有讓孟總驚喜的呢。”謝水清輕輕呼了一口氣，起身道，“我先失陪幾分鍾。”
“好。”孟子凡點了點頭，頗有興致的看向桌上幾道自己沒用去過筷子的菜。
待得謝水清離開後，湯殊眯了眯眸子，放下手中的湯勺，接著起了身，“我去一趟洗手間。”
不等孟子凡反應，人就已經出了房間。
看著那關上的門，孟子凡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深邃，不對……有哪裏不對。
湯殊今天的反應，雖然還是和以前給人的感覺一樣，但是絕對有什麽不同了。
湯殊出來之後，看了一眼指示牌，手指捏了捏，目光幽深地朝前麵走去。
轉角處，趙陽光正在等著謝水清出來，突然間發現自己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道身影，抬起頭看去的時候，不禁嚇了一跳。
“湯，湯總……”趙陽光呼了一口氣，後退了幾步，臉色微微變了變。
湯殊淡淡地掃了趙陽光一眼，繞過她往裏麵的洗手間而去。
趙陽光看著那道離開的背影，輕輕呼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努力讓自己撲騰撲通跳的心給平複下來。
剛剛湯殊的眼神，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但是卻讓她有種置身於冰窖的感覺了……
想她趙陽光最近兩年也接觸了不少人，可是這還是第一次，讓她有這樣心悸的感覺。
如果取下那副眼鏡……趙陽光有點不敢想那樣的場麵。
所以，湯殊真的隻是過來上個洗手間的嗎？
往隔壁的女洗手間望過去，趙陽光皺了皺眉頭，最後咬了咬牙，轉身朝包間走去。
把合作商一個人留在包間裏似乎有點不太禮貌吧，所以她回去照顧一下，也是合情合理的不是？
冰涼的水落在掌心的感覺，讓謝水清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不經意的抬起頭，透亮的鏡子裏，一張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麵孔出現在了瞳孔中。
那張臉，慘白得像是落敗了的秀才。
嗤笑一聲，謝水清搖了搖頭，用冰涼的手指輕輕地捂住自己的臉，像是要把什麽藏起來。
屋裏的氛圍實在是讓她有種窒息的感覺，如果再不出來，她怕自己會直接暈倒了……
不過，終究還是要再回去麵對的不是嗎？苦笑一聲，謝水清關掉水龍頭，劃拉聲戛然而止的那一刻，她的身子猛的頓住了。
鏡子裏出現了另一個人的身影，隻見他一步一步走近，水聲再度響起，低著頭的他，像是不認識自己一般。
謝水清嘴角動了動，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眸子裏的神色變了又變，最後轉身就走。
就在她即將掙脫這個隻有兩個人的空間時，一道幽幽的聲音響起，謝水清步子一頓，身子在瞬間僵住。
“等下。”湯殊看著那道對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背影，眸子裏閃過一抹深邃。
一步一步往謝水清走去，隨著距離的越來越近，湯殊幾乎是能夠感覺到，某個人的呼吸聲越來越沉重。
就這麽……怕嗎？
既然怕，為什麽不跟自己當麵說呢？
謝水清手指在掌心裏捏了又捏，幾乎要把肉給戳出幾個窟窿來，最後終究還是自己首先忍不住了，轉身苦笑一聲，“湯總有什麽事情嗎？”
“為什麽裝作不認識？”湯殊輕輕歎了一口氣，嘴角抿了抿，終究是問出了這句話。
謝水清身子一整，抬起頭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反駁道：“不是你……”
然而，剩下的半截話，卻被湯殊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就是這樣，這個才是當年那個在自己麵前活潑又任性的丫頭，敢跟自己討價還價，還敢反駁他……
小丫頭的時候是，中學的時候也是，兩年前，還是。
“為什麽覺得是我？”嗤笑一聲，湯殊眸子裏閃過一抹嘲諷，“我讓你假裝不認識我了嗎？謝水清，是誰心裏有鬼呢。”
如果她沒有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把頭低下去，他又怎麽可能不理她呢？
突如其來的話語，讓謝水清如遭雷擊，這會是……湯殊說出來的話？
怎麽感覺有點怪怪的呢？
輕輕呼了一口氣，謝水清努力的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讓自己的思緒冷靜下來。
“我沒有假裝不認識你，隻是……我以為你並不想理我，畢竟當初那個事情，我對不起你。”心裏想了又想，謝水清終究還是覺得把心裏話說出來。
既然都已經遇到了，問到了，再不說的話，她怕以後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沒有遇上是可以逃避，可是既然遇到了，為什麽還要躲呢？謝水清，我都已經過來了，你就不能夠坦誠一點嗎？”苦笑一聲，湯殊的臉上寫滿了苦澀。
這個丫頭，當真是要他把這張老臉都給她拉下來才願意明白嗎？
謝水清愣愣看著湯殊，從來沒有一刻像這個時候，讓她如此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咬了咬牙，謝水清輕輕呼了一口氣，眸子裏竟是蒙上了一層水霧。
“你總是做著你以為的事情，可是你明明隻是一個小丫頭而已，就不能夠多問問我嗎？”湯殊努力讓自己忽略她眼裏的那些水汽，忍住自己心悸的感覺，繼續冷聲道，“救我這個事情，給楊樹那麽多的案子，謝水清……你以為這些補償就夠了嗎？”
“原來你什麽都知道……既然這樣，那你可以告訴我，我該怎麽做嗎？”謝水清苦笑一聲，緩緩地閉上了眸子，眼角處劃下一滴淚水。
該怎麽做呢？你是否能夠告訴我呢？你在這兒，誰又願意避而不見呢？這個世界上，給她以溫暖的感覺的人不多，湯殊算是一個，她也不願意錯過啊……
她所能夠想得到的，也就隻有這些來補償了，畢竟……她能夠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丫頭，你甚至連一個電話都不給我打，你知道我有多麽生氣嗎？兩年了……你可真行。”冷笑一聲，湯殊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眼裏閃過一抹深邃。
看來……今天他還是沒有辦法讓她明白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麽。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說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謝水清睜開眼睛，努力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在湯殊的腿即將邁出洗手間的那一刻，終於用盡全身的力氣，喊出了在心中不知道模擬了多少遍的那句話。
“對不起。”
三個字在狹小的空間裏響起那一刻，湯殊抬起的步子頓時停在了半空中，眼角處一滴淚水啪嗒地落了下來。
輕輕呼了一口氣，湯殊嗤笑一聲，轉過頭，“哭什麽？等下不是還有生意要談嗎？在我身邊待了這麽久，待會兒可不能夠讓自己吃虧。”
說完，湯殊不等身後的人再說什麽，大步流星的離開。
在謝水清卡看不到的方向，湯殊的嘴角終於揚了起來。
而他身後的女孩，臉上雖然還掛著淚水，也露出了一個微笑。
是啊……都已經相遇了，還有什麽事情是不能夠說開的呢？
如果以前是她所謂的逃避，那麽今天的相遇而假裝不認識，那又該叫什麽呢？
輕輕呼了一口氣，謝水清抽了抽鼻子，看向鏡子裏的自己，掬了一把水，擦幹淨臉，步伐堅毅地往包廂裏走去。
隨著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回來，孟子凡眯了眯眸子，看著那個朝自己微笑的趙陽光，總覺得哪裏有點兒說不出的感覺，但是……自己卻又說不上來。
不過……
輕輕咳嗽一聲，孟子凡坐直了身子，看向一旁拿著勺子不動聲色吃著湯盅的另一個人，微微一笑，又將目光投向了謝水清，“我這邊已經吃得差不多了，謝總，不如咱們開始來談談合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