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誰又明白誰的苦楚
“老板……今天水清小姐好像沒有來上班。”看了一眼坐在後排座位上逼著眼睛的湯殊，楊樹關掉手機，垂了垂眸子，努力裝作“若無其事”道。
今天是墨伯的頭七，他要陪自家老板去給墨伯上墳。
而這幾天，可以說是發生了太多事情，也可以說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案子在警方的協助下很快就破了，是湯同指使一夥境外亡徒製造的一起交通事故故意殺人案；
湯同在家中被警察局的人找到，現在已經進了監獄；
周燕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抓走，因為受不了打擊，直接從樓上跳了下來，如今已經成了植物人，據醫生所說，這輩子可能都醒不過來；
這些消息，拿在社會上任何一條都是處於輿論點中心的，可是卻被自家總裁全部壓了下來。
該怎麽做的就怎麽做，隻是任何媒體都不準報導，有一家不怕死的媒體愣是想要趁著三更半夜報導這件事情，卻在當天被通知老板換人……
而他們的老板，幾天來平靜得不像一個正常人，也隻是專心的做著同樣一件事情——給墨伯辦喪事。
墨伯的喪事辦得不大，但是那樣的莊重卻是楊樹第一次見。
他記得那一天自己陪自家老板從病房裏走出去，說是去看墨伯時，也隻是看到了一個骨灰盒而已……
在那場爆炸中，墨伯竟是沒有保留下完整的屍骨。
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個時候自家老板的表情，像是一個被抽了靈魂，卻要努力讓自己成為一個正常人的木偶一樣，沒有流一滴眼淚。
不管是那個時候的湯殊，還是這一個星期以來的湯殊，又或者是現在的湯殊，都讓他看不清也不敢看清了。
冰冷，決絕。
就好像他剛剛說出的那兩個字一樣，幹脆利落。
感受著車子隨著發動機的震動，楊樹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在心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有的事情，終究他是無能為力的。
他可以肯定自家老板是在乎那個小丫頭的，可是……誰又能夠不在乎自己尊敬了又照顧了自己一輩子的長輩呢？
就連他……在聽完小丫頭篤定地回答，她知道事故的確會發生的那一刻，他心裏都有種說不出的情緒。
試問，自家老板又怎麽可能不會有那樣的心結呢？
車子行駛得越發的平穩，也越發的快速，坐在後排的人又閉上了眸子，擋住了他眼裏的千萬情緒。
從後視鏡裏麵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楊樹無奈的搖了搖頭，苦笑一聲。
自家老板其實現在就算是戴著眼鏡，他也看不出裏麵的情緒了吧……就像是一潭古井，讓人看不出深淺，更何況……如今自家老板又將那副眼鏡戴了起來。
輕輕歎了一口氣，楊樹拿出手機，回了一條短信。
他還想說些什麽，還想做些什麽，可是自家老板卻沒有想法再聽了。
他隻希望……那個丫頭能夠稍微聽自己的勸吧。
畢竟已經是遺憾了，他不想看到遺憾擴散到更大，甚至最終……無法解決。
“水清，你不能夠這樣子。”攔住謝水清的路，蔡丹瑤眉頭皺得厲害，伸手擋在謝水清的麵前，語氣裏也充滿了焦急。
作為湯殊的助理，在公司裏麵她很少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畢竟她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被有心人拿去揣摩是不是湯殊的意思……
“丹瑤姐，謝謝你。”謝水清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自己手裏捧著的盒子，搖了搖頭。
她必須離開了……在這裏再待下去，不管是對湯殊，還是對楊樹，都是一件殘忍的事情。
她是特意趁著這個時間回公司的，因為她知道湯殊不願意看到自己，而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麵對她。
你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為了他好，也知道有些事情是無法預測的，可是這當中的偏差就是有那麽地讓人無奈啊……
將心比心，如果有人打著保護她的名義而傷害了她的父母，哪怕那是無心，哪怕那隻是一個意外，可是……又能夠如何呢？
事情已經發生了，成年人的世界裏，覆水難收雖是意難平，但那又怎麽能夠怎麽樣呢？
她不是不知道蔡丹瑤給楊樹發了消息告訴他，自己現在在做什麽，可是……
今天過來公司，或許就是她和湯殊之間最後的默契了吧。
眸子裏閃過一抹深邃，回想起這段時間，她在湯殊這裏得到的東西真的不少，至少包括財務，包括項目，甚至是一些需要做決議的事物，他也有讓自己去參與……
而她，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目的吧，至少他沒有離開這個世界不是嗎？
“水清，雖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我很清楚，你現在的做法是在逃避現實，你和我們湯總是親戚，哪怕是你走了，難道這輩子還真的就不用再見麵了嗎？”抓住謝水清的手，蔡丹瑤的語氣裏不僅多了幾分勸誡，也多了幾分語重心長。
她是真的把這個小丫頭當做一個朋友，一個妹妹來看待，雖然一開始自己也曾經……
“丹瑤姐，有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謝水清嗤笑一聲，搖了搖頭。
蔡丹瑤的真誠她感覺到了，但是人生不就是這樣嘛？你以為你知道的，可能僅僅隻是別人想要讓你知道的。
而這個時候……她不可能再多說任何一句話，畢竟在這種節骨眼上，她不應該再給湯殊添麻煩。
“我很清楚我知道的就是湯總對你和對別人真的不一樣。”蔡丹瑤也知道自己所知的有限，畢竟之前楊樹也曾經這麽說過，不管是基於自己的職業素養，還是基於尊重他人的隱私，她都沒有去追問，但是她剛剛所說的那一句話，又何嚐不是她自己的親身感受？
“我知道，但是沒有辦法了，我真的得走。”淡淡一笑，謝水清歎了一口氣，這或許也是她願意這麽不遺餘力的救贖的原因吧。
可是即便是如此……還是有過錯啊。
“那你至少等湯總回來啊！”蔡丹瑤不搖了搖頭。
“他知道我要走。”將蔡丹瑤的手推開，謝水清眼裏滿是清明。
蔡丹瑤愣了一下，她知道謝水清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不等蔡丹瑤再說什麽，謝水清離開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