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湯殊的後悔
“老板,我回來了。”在得到裏麵的允許後,楊樹摸了摸鼻子,進了去,看了一眼又低下了頭,“我年假不打算休了。”
以前自己敲門都是一會兒就應的,今天足足等了半分鍾才等到裏麵的人回應,不用想也知道自家老板此刻根本不想見人。
可是即便是如此……自己還是要來討這個嫌啊。
輕輕歎了一口氣,楊樹咳嗽了一聲,“老板……”
“好。”湯殊點了點頭,不等楊樹說完便打斷了他的話。
嗯?楊樹挑了挑眉頭,嘴角動了動,自家老板現在都不問他這休假隻休了一天就結束的原因了?
“還有什麽事情嗎?”湯同抬起頭,掃了一眼楊樹。
在這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楊樹覺得自己似乎說什麽都有些無力。
因為……他好像根本沒有在看自己。
“老板,水清的案子……”楊樹沉默了一會兒,想起謝水清的囑托,最終還是覺得不管怎麽樣,自己都要說一下。
然而,不等楊樹說完,湯殊就打斷了他的話,“這個事情,我自己來處理就好。”
話裏的堅決與果斷,讓楊樹那半截卡在喉嚨裏的話怎麽都不好意思說出來。
辦公室裏頭的氛圍就這般沉寂了下去,楊樹沒有開口,也沒有離開。
摸了摸鼻子,楊樹左右打量著這件幹淨、整潔的辦公室,突然間覺得少了一些什麽……
可是那本世界通史還在書架上啊,那個前董事長留下的擺件也還在啊,到底是少了什麽東西呢?
想了好一會兒,楊樹才想明白……缺的東西叫做生機。
是了,就是生機。
以往自己每次過來的時候,那個丫頭都會過來插科打諢幾句,明明是搗蛋,但也算是別樣的解壓了。
可是現在沒有她在,整個辦公室都顯得格外的冷靜與寂寞……
突然間,他有點心疼自家老板了。
他僅僅是那麽一個上來匯報工作的時間都能夠感覺到這樣的變化,那麽這麽久的時間,他又怎麽可能察覺不出來呢?
這樣難捱的滋味,他卻是要一個人默默的忍受。
他記得自己以前有個朋友,自小學習畫畫,可是後來因為車禍失明,他永遠也忘不了去醫院看他時,他對自己說話的時候的那個表情,他說:這個世界太殘忍了,曾經讓他看遍了色彩的斑斕,如今卻是連一絲光亮都不願意給他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整個人都充滿了孤寂與絕望。
與這個時候的湯殊……一樣。
一個人的世界如若從未出現過0陽光,那他也能夠就這樣活下去,因為他本就屬於黑暗,可是一旦他哪怕沾到了一點點太陽,感受到了一點點溫暖,他也會變得敏感,變得渴望。
如果沒有機會再去追求,這樣的人要麽就會毀滅這個世界,要麽就會毀滅自己。
想到這兒,楊樹突然很想在謝水清麵前罵上她幾句,憑什麽她要讓自家老板成為那樣的人?
可是,他又有什麽立場呢?他何嚐不是在這個丫頭的身上去汲取陽光的人呢?
苦笑一聲,楊樹歎了一口氣,手指捏成了拳頭,“老板,水清的案子,我來查吧。”
“不必。”湯殊繼續拒絕,依舊是幹脆利落的兩個字。
隻是這一次,比剛才又多了幾分冰冷。
“老板,還是我來吧。”楊樹呼了一口氣,頂住壓力,上前一步。
“你有什麽資格去查這個事情?”突然,那個一直低頭看著文件的人猛地抬起了眸子,裏麵的神色如同剛剛從煉獄中出來的修羅。
楊樹愣了一下,低下頭笑了,“老板,那你呢?你又是以什麽立場去查這個案子呢?雖然這個案子瞞下來的,她家裏人不會知曉,但你並不是她的真正的監護人啊……”
楊樹這句話說得很輕,甚至帶了某種歎息,但是落在湯殊的耳朵裏,卻像是一塊石頭狠狠的砸了下來,掉在了胸口,讓他呼吸都不能夠自如。
是的,楊樹提醒了他,他並不是那個丫頭的監護人,所謂的哥哥,隻是他自欺欺人的說法罷了……
可是,他的在意是真的,他的後悔是真的,他的心疼與難受也是真的……
“你什麽都不知道。”嗤笑一聲,湯殊搖了搖頭,話裏多少有些諷刺。
隻是這個諷刺,他也不知道是在嘲諷自己還是嘲諷別人。
因為他……誰也沒有告訴,就連那個孩子自己也不知道啊。
“所以,老板,我們都是一樣的。”忍住去寬慰湯殊的衝動,楊樹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如平常,冷靜冷血,“我也被她的聰明與快樂感染,我也喜歡她的古靈精怪,所以,我也同樣的擔心。”
說到這兒,楊樹鬼使神差的加了一句,“我對她,也是哥哥對妹妹那樣的情緒啊……自家的小妹妹受傷了,我也是會心疼的。”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特意加上這句,意識過來的時候,已經說出口了,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說,眼前的這個人,可能會更加的不爽……
“老板,我也想盡快找到那些人,看看到底是為了什麽,我也知道這個事情隻會比我們想象中的更加嚴重,我同樣明白……如果你去做一定可以更快的做好。”楊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最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可是,如果這個事情您親自去調查,會有多少眼睛盯著您呢?到時候,她真的還能不能叫你一聲哥哥,就另當別論了。”
楊樹無法將謝水清跟自己說的事情告訴湯殊,隻能夠用這樣的方式曲線救國了。
他也相信,這樣的話,湯殊會同樣的在意。
果不然,在他說完這句話後,湯殊的眉頭狠狠地皺了一下,左手捏著袖口的雙指也停了下來……
“再說了,老板,我雖然跟您來銷假了,但是在別人的眼裏,我可還是在休假啊……用這個時間去做,應該不會這麽引人注目,敵人在暗,我們總不能告訴他們,咱們也要查吧?”
最後一句,算是權衡利弊了。
不知道辦公室沉寂了多久,湯殊的歎息聲終究是打破了這個平衡。
“你有多少把握可以查出這個案子?”眯了眯眸子,男人的語氣裏甚至帶了幾分質問。
“你可以查出來的,我都可以。”楊樹定定的看著他,一字一句道。
和他一樣,比百分之百更有分量。
因為他的決心絕對不止百分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