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回不去的十八歲
當這道聲音響起的時候，一直看著身邊“爭執”的青年臉上的笑容在某個瞬間頓了一下，接著便是一點一點的轉為平靜。
“爸爸，好久不見。”青年轉過身，朝不遠處的人微微鞠了個躬，態度恭敬而又認真。
在離他們十步之外的地方，一位年約四十五歲的男人站在那兒，目光像是凝固了一般，落在青年的身上，便是他鞠躬都沒有反應，就這麽靜靜地看著……
直到身邊的人提醒，男人才像是從夢中驚醒一般，眉頭狠狠一皺，接著便是幾步上前，一把拉住青年，緊緊地抱住。
似乎沒有想到對方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少年也愣怔了一下，直到對方把他放開，他才輕笑一聲，後退一步道，“爸，三年不見，你怎麽比我看到的那些外國人還要熱情？”
“臭小子，學壞了？會打趣我了？”男人眉頭一挑，一拳砸在了青年的肩膀上，哼了一聲道。
“不敢。”青年哈哈一笑，搖了搖頭。
“小殊，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家裏，你爸爸有多麽像你，他剛才做的事情，已經很含蓄了。”旁邊的女人鬆開了拉住兒子的手，走了上來，自然而然的伸手挽住了男人。
青年低聲一笑，搖了搖頭，“讓周姨見笑了。”
“我見笑什麽啊。”女人噗嗤一笑，朝旁邊的人挑了一下眉頭，“就是他啊，總說你爸爸太過於嚴厲，都沒有怎麽看他笑過，我說那是因為他自己還不夠優秀……這不你看到了嗎？對你大哥，你爹地自然是隨和的，所以你啊，還是多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早點變得和你大哥一樣的優秀。”
說道最後，女人還眨了眨眼睛，臉色帶著頗為感慨之色。
然而她旁邊的幾個人，卻似乎根本沒有聽到一般：相對而立的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不遠處的少年，她的話才說一半，便已經撇了撇嘴離開了……
眼前的孩子，高了，瘦了，下巴的棱角分明了，似乎更能夠從這張臉上看到當初那個人的影子了。
對比起三年前，身上的氣質也有很大的改變，就好像是經曆了一番淬煉與洗禮一般。
這些都是讓他覺得欣慰的事情……
唯獨讓他覺得唏噓而內心失落的事情，便是從這雙眸子裏，他已經看不到當初對自己的依賴與眷戀了。
三年的時間足夠改變一個人很多的思想與習慣，不過……在當初送他出國的時候，自己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不是嗎？
而在他靜靜的打量著青年的時候，青年也同樣在看著他……
眼前的人，比他離開的時候似乎要蒼老了一些，眼角的皺紋似乎也深了一些，這幾年的歲月一點兒都沒有給他留情嗎？
不過，也有一些東西沒有變化，比如那威嚴的，說一不二的目光。
“哎呀，你們兩父子這樣子互相看著幹嘛呢？要不你們先去書房裏聊一聊？這也正好快吃晚飯了，我去給你們做晚飯，小殊這麽多年應該沒有吃到地道的家鄉菜了，周姨今天給你做。”女人終於發現了這其中的微妙，臉上的笑容僵硬了那麽一瞬間，接著便又是一串爽朗的笑聲。
“多謝周姨。”青年點了點頭，恰到好處的移開了目光，微微一笑，恭敬而又禮貌，“您親自下廚，可算是讓我這幾年的缺憾圓滿了。”
“哪有你說的那麽好。”女人哈哈一笑，搖了搖頭，“還圓滿呢……那你們父子兩個人談一會，我過去了。”
說完，女人便動了起來，在她身後的少年也跟了過去，隻不過，那嘴角的笑容在轉身的瞬間便變成了嘲諷的弧度。
“我們去書房吧。”最終，還是男人先說話了，他輕輕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語氣唏噓，“都已經比爸爸還要高了……”
青年點了點頭，但笑不語，跟上了男人的步伐。
廚房裏……
“我說媽咪，你何必呢？”少年身子懶懶地靠在門上，嘴角撇了撇，語氣裏帶了幾分嘲弄，“拿自己的熱臉貼冷屁股好玩嗎？”
“小同不許你再胡說八道，以前你說媽咪隨你，但是他回來了，你可不能夠亂說話。”女人打開水龍頭一邊洗手一邊回答道，雖然帶了勸告的味道，但是聽來似乎對於這樣的話題早已經習以為常。
“所以為了討好他，你就把自己的親生兒子貶得一無是處咯。”少年似乎特別生氣，語氣也帶了幾分激動。
女人啪嗒一聲將水龍頭關上，語氣變得警告起來，“湯同，我剛剛跟你說了，這種話不要再說了。”
“我就說，不能夠在他麵前和爹地麵前說，難道你麵前我也不能夠說了嗎？要是這樣憋死我算了，捧他踩我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玩啊？”少年哼了一聲，臉上帶著冷笑道。
“你要是能夠稍微爭氣一點，讓你爹地多看你一眼，不至於人家在國外三年，他就記掛了三年，我何必這樣說？你以為我這麽說，我心裏好受？”女人重重地呼了一口氣，眯著眸子看著不遠處的少年，語氣裏帶了幾分無奈與苦澀。
“所以，誰讓你當初會覺得勸父親送他去國外會疏離他們之間的關係呢？”少年嘖嘖了兩聲，搖了搖頭，揮了揮手，無不諷刺道，“你慢慢做你的愛心大餐吧，我就繼續回房間去做你的廢物兒子了。”
“你……”女人呼吸一窒，身體都發抖起來，明顯是被氣著了，但是還是沒有忘記提醒，“你記得把剛剛端上去的藥給喝了。”
“你還是多操心別人的兒子吧。”少年揮了揮手，嗤笑了一聲搖頭晃腦的走了。
而此刻的書房中，又是全然不一樣的情境。
“小殊，你怪爸爸當初送你出去嗎？”男人坐在沙發上，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青年身上，在商場上運籌帷幄叱吒風雲的人，這一句問出口的時候，竟是帶了三五分忐忑。
青年低低一笑，搖了搖頭，“當初出國，我自己答應了的。”
“可是……一去就是三年。”男人有些難受的道，一開始他隻是想讓他去半年，可是沒有想到全球會突然出那個事情，根本就回不來了……
“這也沒有什麽，三年我在國外學的東西也不少。”青年不緊不慢的道。
聽到他這麽說，男人心裏鬆了一口氣，但是語氣還是有些苦澀，“可是都錯過了你的十八歲成人禮，小殊，爸爸想給你補辦一個成人禮，讓朋友們都來參加……”
“爸爸。”打斷男人帶了幾分激動的話，青年平靜的搖了搖頭，臉上帶著微笑，“我都已經十九歲了，如果你願意的話，讓我去那裏看看吧，就當是……我的十八歲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