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老人離去
清晨的光不會因為任何人的離開或者出現而消失，就好像夜晚不會因為觀眾的悲傷而不舍得拉下帷幕一般。
謝照起來收拾好自己之後，再將早餐做好，這才過去敲謝水清的門，“阿清，起來了嗎？”
房間裏麵沒有回應，謝照也不催，就這樣站在外麵，望著外麵那有些陰沉沉的天，輕輕呼了一口氣。
昨天夜裏，他終究還是和女兒說了，說了之後，小丫頭埋在他的懷裏一會兒，就進屋裏去了，突然的連他都來不及阻止。
他也是後來才發現，自己的衣服被打濕了一大片。
他還以為小丫頭是忍著沒有哭呢，卻原來是如今她哭起來也不會發出聲音了……
他覺得自己應該去跟她聊聊，但是後來想想，這個小丫頭鑽進房間，不就是自己調節去了嗎？
卻是不知道，昨天夜裏小丫頭睡著了沒有。
苦笑一聲，謝照正準備再次敲門，房門卻從裏麵打開了，
一會兒，謝水清開門出來，看了一眼謝父，便又立馬低下了頭，“好了。”
“阿清……”謝照被謝水清此刻的狀態嚇了一跳，嘴唇喏動了幾下，“你……沒事吧？”
小丫頭的臉色前所未有的蒼白，如同一張宣紙，單薄的，小小的身子更好像是隨時都會摔倒一般，這讓他的心都懸在了嗓子眼上……
“沒事。”謝水清皺了皺眉頭，看到飯桌上已經擺好了早飯，便起身走過去。
謝照眸子閃了閃，最終隻是發出一聲低低的歎息。
他後悔昨天夜裏沒有抓住這個小丫頭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都是五味雜陳，難以釋懷的，更何況是她呢？
不過，看謝水清他將給她盛好的桌和牛奶都吃完了，謝照又有種她沒事的錯覺……
直到——
“阿爸，我們等下是要去哪裏？”喝完最後一口牛奶，謝水清擦了擦嘴角，抬起頭來，看向對麵那個一直望著自己吃東西的人。
謝水清的聲音帶了幾分沙啞，謝父一時間沒有聽清楚她說什麽，下意識的“啊”了一聲。
謝水清迎上謝父的目光，眯了眯眸子，將問題重複了一遍。
聽清楚後，謝照低下頭去，將碗裏最後一口早已經涼透了的粥喝完，“等下我們是去阿星家裏。”
去陸成星家裏，那就是表示陸老爺子的遺體已經被帶回去了？
謝水清眸子閃了閃，輕輕呼了一口氣，也好……帶回家總比留在醫院那個冷冰冰的冰窖裏要好。
然而，等謝水清到了陸成星家，才發現自己想錯了，陸家的屋裏空蕩蕩的，哪裏有陸老爺子的棺材……
“阿華！我過來了。”謝照過去，拍了拍陸父的肩膀，緊緊的捏了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節哀。”
“沒事，我就是一時沒有緩過來，太突然了……”陸父抬起頭看了一眼謝父，再看了一眼站在謝父身後的謝水清，又別過了頭去，似乎不想讓別人看到他那雙紅腫的眼睛。
昨天本來還說要去給這個小丫頭道喜的，都要出門了，突然間便聽到阿星的呼叫，他進去的時候，人已經倒在地上了……
謝父自然是了解陸父現在的心情的，有的話他也不好說太多，所謂的“逝者已去，生者堅強”，那也得他自己能夠走過這個難關與悲傷才是。
屋裏隻有陸父一個人，謝照環顧了一圈，沒有看到陸母的身影，下意識的問道，“阿星和他阿媽呢？”
“阿星在屋裏，他阿媽去有一點事情了，阿爸的遺體不是還在醫院嗎？我在想，能不能讓他回村裏，他之前就不大同意跟我們來這兒……阿星她媽去處理了。”陸父長歎了一口氣，抹了一把臉，語氣既唏噓又複雜。
聽到他這麽說，謝照點了點頭，“也好，也算是落葉歸根，村子裏也安靜，老爺子會喜歡的。”
生前置身何處，有時候的確身不由己，身後歸於何處，最好是能夠成全生前之念想。
如此，也算是了了心願。
“老謝，這一切事情，後續可能得你幫我一起張羅了，你也知道……我家這一脈，隻有我一個人。”陸父抬起頭來，用力的抓住謝父的手，語氣裏竟是帶了幾分哀求。
謝水清在一旁看著，心抽了抽，哪怕是再堅強的人，遇上親人的亡故，也一樣脆弱的像個孩子。
那麽，陸成星呢？
就在謝水清想到陸成星的時候，陸父開口了。
“阿清。”陸父抬起頭來，朝謝水清招了招手。
眯了眯眸子，謝水已讚走上前去，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不管她說什麽，都不見得合適，那麽……就聽聽他們要說什麽吧。
“阿清，你和阿星玩的好，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們陪陪他，說說話，不要說他爺爺的事情。”陸父拉著謝水清的手，目光裏帶了幾分祈求。
謝父眯了眯眸子，朝那緊閉的門看了一眼，有些不確定道，“阿星他……”
“他誰的話都不聽，昨天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了，飯也已經兩餐沒有吃了。”陸父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語氣帶了幾分疲倦，“我們跟他說話，他都不怎麽回應，我想阿清年紀小點，平時又跟他玩的挺好的，看看能不能讓他吃點飯。”
謝父聽了，也將目光投向了謝水清，眸子裏的情緒有些複雜。
他都不知道自家這個小丫頭是不是調節過來了呢……
“他是在屋裏嗎？”然而，就在謝父還在糾結要怎麽跟謝水清說的時候，便聽到細細的聲音在屋裏響起。
“是，是。”陸父看著謝水清手指的方向，忙不迭的點頭，“這是房間的鑰匙，阿清……你可以嗎？”
“我去看看他。”謝水清眯了眯眸子，上前接過陸父手裏的鑰匙，點了點頭。
陸老爺子的離開，她相信屋裏的那個人的悲傷不會比現場的任何一個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