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一切手段
“湯先生！”迎麵而來的人穿了一件短袖的白色襯衣，整個人看起來又高又瘦，遠遠的便朝湯成伸手了手。
“你好，陳主任。”湯成微微一笑，握住了那隻伸過來的手。
男人顯然有些受寵若驚，握著湯成的手半天沒有鬆開，直到墨伯在一旁輕輕咳嗽了一聲。
“湯先生，您能夠來這兒親自查看受災群眾，我真的太替他們感謝你了。”被湯成叫做陳主任的男人雙手交握在一起，幾乎是有些語無倫次。
“我就是看看有什麽我可以幫得上的忙的，在報紙上看到這裏受災了，又想到你正好在這裏做一番父母官，索性就正好走一趟了。”湯成笑了笑，搖了搖頭，話裏沒有因為男人的讚美之詞而有半點洋洋得意的感覺，也沒有因為男人的謙恭而高高在上。
湯殊在一旁看著，眸子裏帶了幾分探究，原來……這就是自己父親在別人麵前的處事風格——溫文爾雅，不過分疏離，不過分親近，一切都把握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度。
“湯先生你這麽說，可就是抬舉我了。”陳主任搖了搖頭，話裏的謙恭意味更加明顯了。
不過他也的確是在這個人麵前不敢隨便說話，他不過是一個辦公室主任，還是因為有一次正好幫了他一個小忙被眼前這個人記住了，這才有機會跟他說上幾句話。
而他呢？可是市領導，甚至是省領導的座上賓，這麽優秀的企業家，他能夠跟自己說話，他又怎麽可能不謙卑？
“這些溢美之詞咱們就不說了，我也知道陳主任是真心為老百姓辦實事的人，不然也不會提前跟你打招呼了。”湯成揮了揮手，打斷了陳主任的話。
陳主任愣了一下，但是多年的官場經驗讓他迅速的反應了過來，拍了拍胸口道，“湯先生有什麽需要我做的，我一定義不容辭。”
“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要做的。”湯成歎了一口氣，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就是希望更清晰的了解一下咱們縣的受災情況，我想這次大家盡點綿薄之力。”
一聽到湯成這麽說，陳主任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激動起來，嘴角動了動，“湯先生，不管怎麽說，我先代受災群眾們感謝您了！”
湯成歎了一口氣說完拍了拍陳主任的肩膀，“不要談什麽謝不謝的，我說了……這就是一點點綿薄之力罷了，最辛苦的還是你們，每天都要安撫老百姓。”
這番話是湯成心裏的真實想法，加之他本身說話的魅力，一瞬間竟是讓陳主任這個高大的男人紅了眼眶，“那我……那我就謝謝湯先生的付出了。”
“別這樣，老陳。”湯成心裏說實在的也不是滋味，今天一路而來看到的景象，遠比報紙上的要觸目驚心，“你可以給我一份咱們縣這邊具體的受災情況嘛……你知道，報紙新聞上那些數據，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說道最後，湯成眸子眯了眯，輕輕歎了一口氣。
一旁，湯殊聽到這句話，頓時抬起了頭。
陳主任在湯成說完那番話之後，臉上的表情也多了幾分苦澀，是啊……那些明麵上的數據，遠比真實情況要光鮮多了。
而真實的數據這本來是不允許透露的，不過……
“具體的數據有……但是不在這裏，要回辦公室拿。”陳主任捏了捏手指，抬起頭道。
如果他知道了真實情況，應該能夠給受災群眾更多支持吧，陳主任如是想到。
“那就還得勞煩你回去一趟了。”湯成點了點頭，謝道。
“湯先生客氣了，說句心裏話，如果能夠多兩個您這樣願意回饋社會的企業家，就算是讓我跑斷腿，我也是甘願的。”陳主任深深吸了一口氣，頗為感慨道。
“陳主任大可不必如此，我也不過是盡了一個公民的本分罷了，國難當前，能夠幫一點就是一點，本來是我勞煩你，該和你一起過去拿的，但是……”說道這兒，湯成皺了皺眉頭，臉上帶了幾分無奈。
“我知道我知道！”陳主任哪裏看不出來眼前這個人是不願意驚動別的那些領導才特意找了自己，否則……一旦接到他來了這裏的消息，怕是一群人都得往這裏趕。
而這……也是對他的信任啊。
捏了捏拳頭，陳主任點了點頭，“還請您稍等，我馬上回來。”
“阿墨，咱們上車等吧。”湯成看著陳主任遠去的身影，笑了笑，雖然在這兒應該沒有幾個人會認出他來，但是他卻也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爸爸……你之前沒有跟我說這個事情。”到了車裏，湯殊看著坐在自己身邊臉上帶著笑容的男人，嘴角抿了抿，最終還是把想問的話說出了口。
湯成眉頭一挑，笑了，“本來我還不打算告訴你呢。”
“為什麽？”湯殊瞪大了眼睛，或許是因為遺傳，眉頭也挑了起來，頗有幾分湯成的感覺。
看到兒子如此，湯成心裏既感慨又特點有些好笑，“你啊……我還以為你現在不會像小時候那樣打破砂鍋問到底了，結果都是假象啊……”
湯殊眸子閃了閃，臉上的表情繃緊了幾分。
“我之所以不提前跟你說，是因為不想增加你來的負擔，也不想增加你的希望，你知道的……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湯成一邊淡淡的說，一邊幫湯殊將後腦勺有點散亂的頭發打理好。
“那你現在為什麽又願意告訴我了呢？”湯殊自己伸過來手，摸了摸後腦勺。
“你其實已經知道了結果，也已經接受了不是嗎？”湯成收回手，笑了笑。
湯殊眸子一閃，嘴角抿了抿，垂下了頭。
湯成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己說的兒子肯定明白是什麽意思，拍了拍他的脖頸，像是在給一隻乖張的小狗順毛，“所以現在告訴你，也就無妨了，如果結果和你既定的結論不一樣，那就當做是意外之喜，如果是一樣，那你就坦然接受。”
說完這些，湯成深深吸了一口氣，腦海裏似乎有什麽片段一晃而過，他記得他的小姑娘跟他說過，如果我能夠活著，你就當做是意外之喜，如果不是……那也就是情理之中了。
“所以孩子……人生沒有那麽多的意外之喜，我們要做的，是坦然接受現實。”湯成最後近乎是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