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陪同
因為受災的原因，有的道路都被淹沒了，時不時的車子還得淌水而過，因此墨伯將車開的十分的緩慢。
“怎麽樣？你還好嗎？”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目光卻一直望向窗外的兒子，湯成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問道。
“我還好，爸爸。”少年回過頭來，點了點頭道。
兩個人都沒有說什麽還好，什麽不好，但是在這一刻，他們明白對方的意思。
“當時我來到這裏的時候，還在想，怎麽會有這麽難走的路，沒有想到今天更加難走。”少年笑了笑，話裏卻是帶了幾分說不出的無奈。
“放心吧，少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墨伯眯了眯眸子，透過後視鏡給了孩子一個安慰的眼神，雖然不知道他能不能夠看得到。
“阿墨，還得有多久才能夠到？”湯成稍微坐直了一點，皺了皺眉頭道。
“先生，如果按照之前的話，大概還有四五十分鍾能夠到，但是現在有的地方得繞道，可能得一個半小時左右。”墨伯的回答，永遠是如同一本百科全書般準確。
“小殊，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湯成眯了眯眸子，認真的看著自己的兒子。
他們已經走了大概快兩個小時了，一路上這個孩子都在看著窗子外麵。
而昨天夜裏，他知道他沒有睡好。
“到了我叫你。”看到兒子回過頭來看向自己的目光，湯成又加了一句道。
“好。”少年定定地看了自己父親好一會兒，最後點了點頭。
墨伯適時的從副駕駛室上拿了一條毛毯送了過去，少年接過，倒了個謝，蓋上之後攏了攏，便閉上了眸子。
湯成看著他做完這一切，嘴角勾了一個無聲的弧度，便也閉上了眸子。
其實他很想問，如果這一次那個孩子沒有遭災，湯殊會怎麽做。
他想，如果是自己，如果那個小孩沒有出事，而她的父母不再了，他應該會收養她吧。
但是……最終他沒有把這句話問出口，因為他知道這個可能性不大，他不想在給了孩子希望之後而又讓他失望。
不過……他也有打電話給這邊的朋友，讓他們拜托去查這一次這個縣裏受災人員的名單……
車子很顛簸，彎彎繞繞經過了不少小路，終於在一處空地上停了下來。
湯成用眼神詢問了一下墨伯，點了點頭之後輕輕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小殊，我們到了。”
少年很快就睜開了眸子，朝窗外看去，湯成能夠感受到他在做出這個反應時的複雜——害怕與希冀並存。
外麵還在下著雨，雨水在車窗上打出了很多水珠，還有一層水霧，從車窗裏看過去一切都是朦朧的，但是少年卻認出來了，這個地方就是他來過兩次，墨伯停車的地點。
真的到了……
可是外麵的樣子，卻也有很大的不同了，像是被人用棍子去攪動了的渾水，也像是被人用剪子亂剪了的樹枝。
“下車吧。”湯成哪裏不知道此刻少年心裏的思緒，但是既然做了選擇，他既然要來，那就必然是要麵對的，否則這個事情……還有什麽意義呢？
三個人下了車，饒是墨伯，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這裏……便是空氣裏都彌漫著一股你見過與雨水的味道。
泥石流和山體滑坡，讓這個山村變得幾乎是麵目全非，前麵不遠處還有幾個武警戰士在通路。
“先生，少爺，我先過去問個路，你們稍等我一會兒。”墨伯指了指前麵道。
“不用。”少年上前一步，攔住他，“墨伯，跟我走吧……我記得路。”
說完，少年看了身後的兩個人一眼，義無反顧的朝那坑坑窪窪，充滿了泥濘的小路走去……
望著少年的身影，湯成目光又多了幾分複雜，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走吧，跟上他。”
“先生慢點。”墨伯看著那全部是石子的路，在一旁提醒道。
湯成揮了揮手，目光裏帶了幾分笑意，更多的是感慨，“沒事。”
那個孩子都能夠從容的走過這段路，難道他還不行嗎？
少年走在最前麵，湯成走在中間，最後麵的是墨伯。
路著實很難走，但是幾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要休息一下。
一個小時之後……
“少爺，前麵的路過不去了。”看著少年停下的身影，墨伯朝前麵逐漸慢下腳步的人對視了一眼，走到他身邊道。
“還有路。”少年眯了眯眸子。
順著少年的目光看去，墨伯眉頭皺了皺，那是一道很窄很窄，左邊是懸崖，而右邊則是被大石頭滾下來遮住了十分之九的路。
“這太危險了。”墨伯搖了搖頭。
“我應該……可以過去。”少年皺了皺眉頭，沒有說得很篤定，但是卻明顯是在反駁。
“不行。”墨伯臉色一板，“少爺你要來，先生答應了，但是你不能夠把安全當成兒戲。”
墨伯說完這句話之後，現場的氣氛有些沉悶，少年緩緩地回過頭，看著身後的兩個人，最後目光落在了湯成身上。
“爸爸，我可以過去嗎？”少年問道。
“小殊……”湯成內心一顫，兒子剛剛這句話，明顯是帶了幾分祈求，而他的目光……
父子兩個人對視了好一會兒，最後湯成點了點頭，“小心點。”
“先生！”墨伯臉色一變，走到湯成身邊，壓低了聲音，“這也太危險了，就算是過去了，但是回來的話……”
“去吧，一起過去。”湯成點了點頭，給了墨伯一個從容而又感慨的笑容，“隻有跨過這個障礙，才算是跨過去了他的心魔，所以……讓他試一下。”
“可是……”墨伯呼吸一窒，十幾年從來對湯成的決定質疑過的人目光裏寫滿了不認可。
“他已經十幾歲了，會為自己的選擇負責，而作為父親……我也應該相信他。”湯成歎了一口氣，拍了拍墨伯的肩膀，“我跟他一起過去，放心。”
說完，湯成加快了腳步，幾步走到少年的身邊，“小殊，等等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