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 十年離亂
陸無爭無暇多想,立刻朝前走去,來到她的麵前,用顫抖的雙手捧起那塊玉佩,然後又解下自己的玉佩放在手裏與之比對。
沒錯,兩塊玉佩都是用同一塊和田羊脂白玉雕刻而成,大小一樣,花紋雕工也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陸無爭的玉佩上雕刻的是小篆“福”,那女孩的玉佩上雕刻的是小篆“壽”。
陸無爭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身體有些戰栗,他說:“你是……是無……無香……妹妹?”
那女孩點點頭道:“大哥,我是陸無香!”
陸無爭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陸無香,眼淚大把大把地流下來。陸無香也哭了,她用手輕輕地拍著陸無爭的背,說:“大哥,十年了,我們終於重逢了!”
“小妹,你不知道,大哥每天都在想你們和爹娘!你不知道,沒有遇到你之前,大哥在這世上可是一個親人都沒有!”
“大哥,現在不是有了麽?”
陸無爭鬆開無香,用衣袖擦了擦眼淚,說:“小妹,大哥現在終於找到你了,咱們一起去找你二哥,我有預感,無名離我們不遠!”
無香搖搖頭道:“人生若有緣自會相逢,何必去尋找?”
無爭吃驚地看著無香,他不明白這個十六歲的女孩子怎會如此老成,他說:“小妹,這十年來你吃了不少的苦吧?”
無香眼圈一紅,想哭卻最終忍住了,最終冷笑一聲道:“沒什麽苦不苦的,我習慣了。”
無爭看她的神色,知道她在極力地忍著,於是說道:“小妹,你莫擔心,以前你受苦都是因為大哥的不是,現在大哥既然找到你了,你就跟著大哥吧,大哥一定不會再讓你吃苦,一定會讓你快快樂樂地生活!”
“大哥,你現在有什麽?”
無香的一句話把無爭問懵了,他好久才反應過來:的確,他現在什麽都沒有,流離失所四海為家,跟一個乞丐沒什麽區別。陸無爭的臉紅了,好久才說道:“大哥現在是沒有什麽產業,可是兄妹一心,其利斷金啊,以後肯定什麽都會有的,你放心好了!”
無香搖搖頭,道:“我現在不會倚靠別人的,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其他的人都不可信,即使是親哥哥!”
無爭說道:“小妹,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大哥肯定會盡一切努力來幫你……”
“幫我?你拿什麽來幫我?那天娘把我送給山腳下的獵戶,說以後會來接我回去,結果誰都沒有來。半年後獵戶把我賣給艾寧城裏的一戶人家做奴,我長到十一歲,他們又把我賣給妓院……”她說不下去了,朝前走了幾步,看著遠處的天空,呆了很久才又說道:“別人家的孩子十一歲時都在爹娘的懷裏撒嬌,而我,卻在男人的懷裏忍辱偷生……終於,我逃了出來……那時,你們在哪裏?”
陸無爭心情無比沉痛,可是他不知道說什麽好,最後才輕聲問道:“然後,然後你進了玄冥穀?”
“是的,那一年師尊她老人家出穀遊曆江湖,發現了我,她說我天賜聰慧,是難得之才,然後把我帶進了玄冥穀,傳授我玄冥神功。”
“你在穀中過得可好?”
無香冷笑一聲,在路邊折了一根草,道:“玄冥穀的所有護法弟子們,都想等師尊羽化後繼位。她們見我乖巧伶俐,討師尊喜歡,神功也練得快,便想方設法害我。玄冥穀原本有十個護法,其中“淵”“微”這兩個護法想置我於死地,師尊不在穀的時候,她們就聯合起來害我,好幾次我都快被她們打死,然而,我還是堅強地活了下來。最終,我報了仇,我殺了她們,拿她們的屍體喂了野狼;我告訴師尊,這兩個賤人試圖私自出穀,因為私自出穀的下場就是被師尊處以極刑。我繼承了其中一個護法的位置,那就是你昨天看到的‘虛’護法。”
無爭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那個少主又是誰?”
“玄冥穀裏都是女人,那個少主也是孤兒,被師尊從外麵帶回來的。其實她的天資比我差,隻是因為……因為——”她歎了一口氣——“我不是黃花女,無法練到玄冥神功的第五重,因此她才成為少主。”
無爭歎了一口氣,道:“小妹,你真的受苦了。如果這種玄冥神功修習起來很難,很痛苦,那你就不要練了吧!”
無香猛地轉過身,盯著無爭的眼睛道:“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為什麽不要練?你是陸家的長子,深得爹爹的真傳,我看你的天罡神劍已經練到第二重了吧;而我呢,由於是女子,無法修習天罡神劍,陸家輕功還沒得到爹娘的真傳就進入了煙花巷,隻能靠姿色和身體自保。玄冥神功總共有七重,師尊她老人家修習了四十五年,也隻練到第五重。我是不濟,可如果練到第四重,便可以橫行於天下,到時候你也不見得是我的對手!”
無爭趕緊賠笑道:“妹妹說哪裏話,你我是親兄妹,豈有對麵為敵的道理,對吧?”
無香哼了一聲道:“賭場無父子,江湖無兒女,在這種亂世,任何的諾言都隻能是蒼白的話語!”
無爭無言以對,他不禁想起了六兒,心裏一陣刺痛,良久他才緩緩說道:“無論如何,我都會讓著你,因為你是我的親妹妹!”
無香點頭道:“好。”
無爭岔開話題道:“是少主命你來的?”
無香哈哈一笑道:“少主?其實她根本就沒那個資格!她跟我一樣,都隻練到第二重,隻不過那兩個練到第三重的護法被我用反間計弄死了,她才爬上少主之位。如果昨天有那兩個死掉的護法來對付你們,你們兩個根本逃不掉。
“我本來也想除掉她,可我現在對少主之位已經沒興趣了,她才能夠太太平平地活到現在,對我們發號施令頤指氣使。當然,你猜對了,我是奉她之命來此,在她的麵前,我肯定是畢恭畢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