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林中軍人
南宮雪對著南宮信道:“你們去喝酒品茶吧,我不去了。”
南宮信知道妹妹的脾氣,他搖搖頭,走下台階去迎接道明、清元子等武林前輩。
陸無爭見一場幹戈已然化解,心頭快慰,可是不想和那麽多陌生人喝酒。他揮了揮衣袖,朝南宮信抱拳道:“大公子,無爭還有要事在身,告辭!”
南宮信大驚,心想今天最大的功臣就是陸無爭,自己不好好宴請他怎麽成呢?南宮信剛要挽留,卻見陸無爭微笑著擺了擺手,他知道無爭非一般的江湖人,再挽留倒顯得自己不幹脆了,便停了腳步,惋惜地朝陸無爭抱了抱拳,道:“那好,恭敬不如從命,無爭兄弟後會有期!”。
“大公子放心吧,很快就會再見麵的。”
南宮雪見陸無爭要走,心裏一急,一隻玉手不自覺地朝前伸了出去,同時櫻唇微啟,喃喃道:“無爭!”她心底的意思是想獨自邀請無爭去山莊裏走走,卻沒想到他這麽早就要離開,她也找不出什麽理由來挽留他。
勝名七星見二小姐神情恍惚,這在以前是從未見過的。柳兒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瞬間便明白了。
南宮雪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她的臉微微一紅,馬上恢複了以前的冷傲。她轉過身,命令道:“我們回萱若閣!”
南宮雪和勝名七星剛走,陳園就從大門內急急匆匆走到南宮信身邊,對他耳語道:“二小姐呢?高陵君想和她聊聊天。”
南宮信心裏一驚,連忙道:“妹妹她身體有些不適,改天讓她去拜見楊伯伯吧!”陳園看了他一眼,轉身進門複命去了。
陸無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牧月山莊,他在青石板路上走得很慢,因為他現在暫時沒有別的擔憂了,隻需要一心一意等待英雄大會的到來,然後去解救公主!
他想起自己好像很久很久沒有這樣一步一步慢慢悠悠地走過路了——以前要麽是急匆匆地為主人幹活;要麽是施展輕功殺敵,抑或逃跑。現在他一邊走在濕漉漉的青石板上,一邊欣賞煙霞湖的美景,終於體會到了人生的快樂與美好!此時是正月,雨已早停,湖風雖依然凜冽,卻吹不走他心中的愜意。他又想起了沁靈公主——此刻若有她陪伴,此情此景該有多美!
“唉,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他歎道,“趁現在無事,不妨到和公主分別的那片樹林裏看看。”想到這,他加快了腳步。
昌源城乃天下大城,又緊傍天下第一大河——無定河,所以城內外水陸交通非常發達,有“陽國通衢”之稱,連都城永興都比不過它。城外的馳道更是天下聞名,離城近的路用青石板鋪成,道寬三十步;離城遠的路用木頭鋪就,道寬二十步。昌源城與位於它東北邊的北關城和位於它東南邊的建陽城均有馳道相連。陸無爭在馳道上快步行走,僅用了一個多時辰就到了當時他和公主分別的那片樹林。這片樹林位於昌源城的東邊,離城東門大約四十裏的腳程。
他走到和公主分手的那塊空地,回想分開也就不到二十天,可是感覺好像過了二十年一樣。他不顧饑餓,找了塊石頭坐下,回憶與公主相處的日子,臉上慢慢浮現出笑容。
忽然,他隱隱聽到有急促的馬蹄聲,急忙飛身上樹,撿一處枝葉繁茂的樹枝棲身,然後朝遠處瞭望。隻見西邊一裏外的小道上有十七八個人騎著馬快速朝這邊奔來。雖然樹林中的小道上滿是泥濘,不過對這些馬匹仿佛沒什麽影響,很顯然這些都是好馬。
這群人走近了些,陸無爭看到:中間的每一匹馬上都馱著騎馬之人和一個五花大綁的男子,這個男子被攔腰擱在馬背上,臉朝下,手綁在腰上,動彈不得。當他們行進到離無爭還有一百多步時,無爭觀察得更加清楚了:騎馬之人都身著鎧甲,看盔纓便知道他們的軍階不低;而被綁的男子則穿著破爛的布衣,嘴裏塞著破布。當這些人從無爭腳下飛奔而過時,他在想是跟上去看看,還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陸無爭思忖片刻,打算躺在粗壯的樹枝上打個盹。突然,他猛然想起昌源城軍隊的實際控製者是昌源伯爵,而昌源伯和鬼使之間肯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隻是他找不到證據而已,而這些軍人說不定就是一個不小的線索——想到這,他使出陸家輕功中的“行雲流水”,悄悄地在樹枝上穿行,緊緊尾隨那群人。
過了片刻,那群人在林中一塊空地處停下了,帶頭的軍官示意把綁著的人帶到一處,然後讓他們跪在地上。被綁的總共有五人,他們似乎很有骨氣,雖然手腳無法動彈,也不能說話,但始終不願跪下。
帶頭的軍官拔出刀,走到一個人麵前,冷哼了一聲,道:“鍾遠山,你真是不識時務,居然敢暗地裏跟爵爺作對,你真的是活膩了!”
那個叫鍾遠山的漢子全身到處是泥漿和血跡,臉上卻全無懼色。他頭一昂,雙眼望天,等待軍官的刀砍下。
軍官示意手下把鍾遠山嘴裏的破布取出,道:“鍾遠山,看在你曾經是我上司的情麵上,我讓你臨死前說一句話。”
鍾遠山呸了一口,道:“我奉勸你們別再為那個昌源伯辛不讓賣命,否則到時候死無葬身之地!”
軍官大怒,道:“我現在就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左右,將他們亂刀砍死,別動腦袋,死了之後把他們的屍體塗上屍魔毒,我要讓他們知道死無葬身之地是什麽滋味兒!”說完走到一丈之外,監督手下行刑。
那十幾個手下麵麵相覷,不知道由誰下手,軍官指著幾個人怒道:“還愣著幹什麽,就你們幾個上!”
被軍官點到的五個人畏畏縮縮地抽出刀,慢慢走到被綁著的幾個人身後,舉刀欲砍。就在這時,隻聽到啪啪啪幾聲,那幾個士兵的刀紛紛掉落在地,每個人都用左手捂著右手手腕,臉上現出痛苦之色。
軍官大驚,忙躲進士兵們的中間,舉刀朝天,大聲道:“什麽人?”士兵們受到驚嚇,也紛紛聚攏,一個個抽刀護在胸前。軍官話音剛落,又聽到當當當幾聲脆響,那軍官的頭盔被什麽堅硬的東西連擊三下,他嚇得趕緊扔了刀,雙手抱頭,蹲了下去。幾個眼尖的士兵發現打在軍官頭盔上的硬物原來是冬天的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