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2章 怪物遺夢(14)
“但……但你總對他說些不知輕重的話,還總是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柳琛似乎被宋弋陽的眼神嚇到了,盡管在黑夜裏,柳琛卻借著月光偷窺到宋弋陽眼眸之中的寒光。
“所以呢,所以你可以來對我進行說教?柳琛,不要妄想對我指手畫腳,你記住,我沒有玩弄柳旭,我拿他當朋友,我可以給他我擁有的東西,除了一樣,除了一樣東西我不能給,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
“我拿他當朋友,並不僅僅當他是我無聊時的樂趣,我們是朋友,但也隻能是朋友,我的心不會屬於任何一個男人,我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一個男人。除了愛他的心我給不了,其他的我都可以給。柳琛,對柳旭,我足夠真誠。”
宋弋陽用手指狠狠的戳自己心髒的位置,她借著酒意大聲的吼道,
“宋弋陽,你……你怎麽了?”
宋弋陽忽然的暴躁發狂讓柳琛都有點無所適從,他走了過去,想要扶住宋弋陽,卻被宋弋陽躲開了。
“柳琛,不要自以為是,不要以為你很了解我。”
“我送你回去吧。”柳琛覺得自己輸了,本來是來警告宋弋陽的,卻是被她給說了一通。
“不用了,他們來了。”宋弋陽弓著身子,望著漸漸走近的千離墨和宋煜烈。
柳琛退了幾步,拉開了同宋弋陽的距離,柳琛還想說些什麽,卻是被千離墨和宋煜烈那拒人千裏的寒意,嚇的停止了上前的步伐。
目送三人離開後,柳琛意味深長的歎了一口氣,“你不說我如何懂你。”
柳琛知道,他並不了解那個輕佻的女人。
——
回去後,宋煜烈為宋弋陽端了杯熱茶,宋弋陽吹了吹,才敢送往口中,
“別再折磨自己了。”
宋煜烈的話惹得宋弋陽一陣嘲諷。
千離墨見狀,也站出來指責道,
“弋陽,你這幾日一直跟柳旭在禹州城內瞎轉,你雖整天笑嘻嘻的,但你是真的開心嗎?你不開心,弋陽,其實你一點也不快樂。”
“你怎麽知道,你是我嗎,你憑什麽這樣說?”
“弋陽,別再自欺欺人了。”宋煜烈露出痛苦的表情,他再次勸道,
“宋煜烈,自欺欺人的是你,不是我,宋煜烈,你沒資格管教我,我很快樂,在禹州我可以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喝什麽就喝什麽,沒有人管束我,我多自由你知道嗎!宋煜烈,你什麽也不知道。”
“弋陽,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麽了,你和宋煜烈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們可是親兄妹,有什麽是不能說清楚的,弋陽,你心裏藏了什麽心事,你為什麽不能說出來,隻要你說出來,我們都會幫你的。”
對宋煜烈的怨恨早已深入了骨髓,所以,當千離墨說出她和宋煜烈此時是親兄妹的時候,她的怒火達到了最頂端,千離墨將她最後的偽裝撕扯開來,露出了****裸的真相。
為什麽一定要將可怕的現實說出來呢,為什麽一定要將卷進現實的無奈中呢。他們多殘忍,他們多麽殘忍,他們知道嗎。
“你們幫不了我,你們幫不了我!!!”
宋煜烈,宋煜烈……
宋弋陽在心裏默念著這個名字,沒多念一遍,她心裏的怨氣就更重一點。
她不想去皇城了,她真的擔心她無法承受出乎意料的變故。
她一直停在這裏,其實,她隻是一直在逃避。
她覺得禹州其實……也不錯。
隻是醉酒過後頭會有點疼,隻是偶爾會想起當年的故人,隻是突然會想起將軍府,隻是忽然會掛念他們……
隻是……有太多的隻是了。
“千離墨,你出去。”宋煜烈忽然這樣說道,
千離墨不滿,拒絕道,“為什麽,為什麽我不能聽,有什麽是我不能知道的?”
“千離墨,出去,你先出去,有什麽事我以後自然會跟你說。”宋煜烈幾乎開始乞求千離墨,
千離墨還在猶豫,宋弋陽則冷冷的說道,“千離墨,出去,關上門。”
千離墨隻能不甘心的離開了。
臨走之前,宋弋陽還警告道,“不準偷聽。”
千離墨驚訝的轉過頭去,瞪大了眼睛看著宋弋陽,“你……你聽到了?”
千離墨方才在心裏嘀咕了幾句,沒想到……竟然被人戳穿了。
千離墨擺了擺手,無奈的說道,“知道了,知道了,不偷聽,我不會偷聽的。”
千離墨走後,房間裏隻剩下了兩人,這兩個知道真相的人。
這應該是從巫靈族出發後,他們第一次如此認真的談話。
宋弋陽冷笑道,
“你想談什麽?”談人生,談理想,談遠大誌向?這似乎不是他們能談的來的話,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了當年的情義。
“弋陽,你在逃避,你一直在逃避。”
“那又怎麽樣?”宋弋陽隻有在宋煜烈麵前才會如此的誠實。
方才同柳琛說的話,宋煜烈肯定聽到了。
“我說過,你若是不想去皇城,我們可以離開,我們可以隱居山林,過著平平凡凡的小日子。”
隱居山林?當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宋煜烈,你真殘忍,你可真冷酷無情。”
他怎麽可以說出那樣的話,他怎麽能夠說出那樣絕情的話,宋煜烈得到了親妹妹死而複生的喜悅,而她呢,她卻得到了失去所有的噩耗,公平嗎,這樣對她公平嗎?
她會快樂?
她不會快樂。
她不可能快樂。
“弋陽,你還是忘不了他們,是嗎?”宋煜烈終於肯說出皇城裏的那些人了,雖然籠統了一下,但是,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麵前,提起皇城裏的那些人,那些早已變更的風景,終該向她重新描述一番。
所以,這一次,宋煜烈打算不再畏畏縮縮。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宋弋陽咬著牙氣憤的說道,
“弋陽,你很想念他們,其實你一直很掛念他們。”宋煜烈淡淡的說出這個事實。
“我怎樣去見他們,你要我如何去見他們?我又該以什麽身份去見他們?宋煜烈,是你把我變成了他們不熟悉的人。”
“是啊,是我的錯。”
全部的都是他的錯。
宋煜烈沉默了許久,終於鼓起了勇氣,
“弋陽,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敢告訴你。”
什麽!!
從宋煜烈的眼神裏,宋弋陽看到……窒息的罪惡。
“皇城中這麽多年發生了很多事,你知道嗎,這五年裏,發生了很多事。”
五年?世間變幻無常,竟是在她死後,時間之輪也發生了錯亂。
她在原來的世界待了三年,這裏竟然不知不覺走了五年光景。
宋煜烈繼續說道,
“皇城裏局勢變更是常有的事,隻是皇城之中早已經沒有了將軍府,郭家的勢力早已經不存在了。”
宋弋陽冷言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弋陽,將軍府早在五年前就沒了,將軍府裏的下人都已被流放至邊境,將軍和將軍夫人已淪為了最低等的奴人,郭子安至今下落不明,榮天……也與郭府沒有任何關係。”
宋煜烈逼迫自己一口氣將話說完,他怕若是聽了下來,他就無法說完這些話。
“胡說,胡說……”宋弋陽滿臉不相信,她顫顫抖抖的指著宋煜烈說道,
她告訴自己不要信宋煜烈的滿嘴胡話,可是為什麽,為什麽她的眼淚會不知覺的流了出來。
該死!!
她咒罵一聲,擦掉了流下的淚水。
她才不會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