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陌生
他們前腳剛剛上岸,後腳村長的船就出發了,船上站了許多人,他們舉著火把,握著斧頭,船上還扔了一捆繩子,一群人氣勢洶洶的前來。
“大伯,你看那裏!”
坐在象鼻山懸崖邊上的少女遠遠的看見許多火光向自己這邊移動著,趕緊叫著在後麵生火的男人。
男人兩步走上前,表情陰狠,“莫愁,他們追來了。”
“大伯……”少女的一雙眼睛裏全是恐懼,“莫愁剛才哭了,所以爹爹是不是不會回來了,爹爹再也不能保護莫愁了,莫愁會被抓走嗎?”
“莫愁,阿伯保護你,阿伯一定會保護你的。”薑水重重的握住她的肩膀。
“都快點找!要是誰第一個捉到,賞米糧十石!”
船剛靠岸,村長的聲音就重重的響起,人群一陣沸騰。
十石!
那可是夠一家人吃個一年半載的口糧了!
年輕的男人們紛紛擼起了袖子,都打算抓了人換口糧。
“那邊的林子裏好像有光!”一個男人指著西邊大喊,
“過去看看!”
“走!”
鬧哄哄的人便都往西跑去了。
果然,沒跑了多久,就看到那裏有一處山洞亮著微微的火光,眾人便爭先恐後的往那擠去。
可是當大家跑到洞口的草地上時,腳下的土地竟然猛地陷了下去,這下麵竟然有一個深坑!
“這是什麽回事?!”
“糟了!是陷阱!”
“象鼻山哪裏來的陷阱?”
“一定是薑水!他哥死了之後,他連著一個月每天都往這邊跑,每次都帶著一些鏟子斧子什麽的,說是要找人,沒想到竟然是為了挖陷阱!”
“真沒看出來他竟然是這種人。”
“薑水!你這個小人,快放我們出去!”
吳三千被仆人攙扶著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薑水一個人站在洞口,冷冷的注視著陷阱下的眾人。
“薑水!你這是幹什麽?!你這是犯法知道嗎!信不信我把你抓去見官?!”吳三千大怒,半個身子靠在仆人身上,隻能用手指著他大罵。
“見官?嗬,這象遊村最大的官不就是你嗎?”薑水逆著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現在語氣輕蔑,仿佛像是換了一個人。
吳三千卻沒注意他的反常,還當自己的話起了作用,抬起下巴說道:“你知道就好!交出莫愁,你,馬上滾出村子!否則,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你要怎麽讓我死的很難看?找人打我一頓嗎?”薑水往前走了一步,露出他小麥色的皮膚,有些厚的嘴唇讓他看起來隻是一個老實木訥的男人,這是一副無害的粗人相貌。
“可是你找的人,都掉到這裏了。”男人一雙狹長的眼睛彎了彎,這雙眼睛是他整張臉上最出彩的地方,一直以來都露出善良溫暖的眼神,平凡的臉上也因為這雙眼睛變得好看,但是現在他的眼神裏卻充滿譏諷。
“你覺得現在到底是你會讓我死的很難看,還是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薑水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齒。
“你,你,你!”吳三千被他這話嚇到了,一瘸一拐的往身後退去。
身邊十多歲的仆人趕緊用身子撐住他,隻是因為仆人年紀少,看起來很費力。
“你敢!”吳三千瞪大了眼睛有些害怕的說著。
“我都被你逼到這一步了,要麽等死,要麽跟你一起死,你覺得我敢不敢?”說罷,薑水撿起腳邊的斧頭,衝吳三千晃了晃。
“你等著!”吳三千扔下這句話,趕緊被仆人攙扶著跑了。
“莫愁,”站著的薑水突然舒展了臉上的冷漠,露出溫柔的神色,他回頭輕聲道,“我們走吧。”
“大伯……這樣沒關係嗎?”洞內走出來一個光著腿的少女,上身的衣服破破爛爛的,外麵披著一件灰色的對襟衣袍。
“沒事的,我們走吧。”薑水伸出手,一臉溫柔的看著女孩把手放在他的手心。
然後他們就繞著陷阱走了出來。
“等等。”
快走出去的時候,薑水突然停了下來,少女乖巧的站在邊上等他,一邊忍不住望向陷阱裏那一雙雙怨毒的眼神。
“賤人!”
“克星!”
“你們薑家的果然沒一個好東西,怎麽不都跟薑土一樣去死啊!”
莫愁被這些惡毒的話嚇得後退了一步,露出受傷的表情。
薑水臉色一變,冷冷的開口,“本來想放你們一馬的,可是,你們不該傷害她。”
說完,從懷裏掏出兩塊打火石,對著旁邊的草垛就打了起來。
“薑水,你要幹什麽?!”
“天哪,他要放火!殺人啦!救命啊!”
“薑水!薑水!我求你了,我是魯能啊,我是魯老爺的表侄啊,我跟你可是親家啊!”
“薑水,我們也是被吳三千逼的啊,我們實在是沒辦法……”
各種求饒聲在陷阱裏喊著,男人卻充耳不聞,“刺啦”一聲,火被點著了,隨即順著茂盛的草一下子躥了上來!
薑水拉著莫愁退後幾步,然後撿了跟棍子,把點燃的草堆一堆一堆的推下去。
“大伯……”莫愁伸手拉他。
薑水溫柔的回過頭,“莫愁乖,大伯這麽做是為了我們的將來。”
說罷又轉過頭去,臉色立馬就恢複剛才的陰沉。
莫愁不忍心看,她的心裏亂亂的,她聽見那些慘叫聲害怕極了,那些人都是她的鄰居們啊,大伯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用手捂住耳朵不願再聽,轉身走開了,走到一棵樹旁邊時,突然看見了一塊黑色的衣角!
“啊!”莫愁輕輕喊出聲,但是薑水並沒有聽到,他耳邊都是男人們淒厲的慘叫聲。
“噓。”一個男人從樹後探出頭,用手放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雙手合十,露出哀求的表情。
“莫愁妹妹,我求求你,別出聲,我不想死啊……”他小聲的央求道。
莫愁認得這個人,這是村長家的賬房先生,在村裏很受尊重,莫愁和薑水都不認識字,爹爹的葬禮上,還是他來幫的忙,負責登記這些人隨的喪禮。
“莫愁。”薑水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他手裏拿著斧頭,邊走邊說,“你剛剛,是在跟人說話?”
莫愁看著殺人後眼裏散發出奇異光彩的男人,隻覺得他越來越陌生。
“剛剛,是不是還有別人?!”薑水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凶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