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醒來
“修得清淨心，莊嚴佛淨土。”
河水邊上，聶凡拿著紅筆認認真真地在手心寫著字。
我跟陳文拿著水筆也在手心寫。
“算算時間，應該就是明天了。我們大家都先準備好。”聶凡一邊寫一邊叮囑道。
“嗯，不過，聶凡，你為什麽要用紅筆呀？”我問他。
“因為我發現你們倆都在一個夢裏，而我跟你們不在一個夢裏，我就用紅筆做個記號，萬一下一次我們在夢裏麵碰見了，你們就能認出我了。”聶凡說。
“這樣也好，免得因為沒有認全，到時候逃不出來。”陳文點頭。
“我其實也想跟你們在一個夢裏，我都一個人單打獨鬥，其實怪害怕的，遇到事情也沒個商量的伴。”聶凡說道，眼底有些彷徨。
“我跟陳文不知道你那邊的情況的時候也很擔心你。”我對他說，這段時間的相處把我們緊緊地係在了一起，陳文冷靜聰明，聶凡善良寬厚，我們三個在日漸相處中配合默契，又相互照顧。夢裏總是暗潮洶湧，而最放鬆的時候，無疑就是我們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了。
“希望我們下一次可以在夢裏相見，希望相見的時候，我們也能夠認出彼此。”陳文笑著伸出手。
“是一定會認出彼此！”聶凡笑著把自己的手按了上去。
“好！”我也笑了，把自己的手按上去。
“咦，什麽味道？”我嗅了嗅鼻子。
“啊光顧著說話，魚湯差點糊了！”聶凡趕緊去端菜，“快趁熱喝吧。”
“嗯！真的好鮮！聶凡，等以後離開這裏了，你一定要教我做怎麽做魚湯！”我一邊吃一邊誇他。
“好，等以後離開了，我就教你煲魚湯，如果你愛吃魚的話，我還會其它做法，到時候再教你怎麽烤魚和煎魚。”聶凡說。
“我不會做飯，不過，我可以給你們倆打下手。”陳文在邊上補充道。
“好，那就說好了啊，一個師傅，一個徒弟，再加一個幫廚。”
沉沉的黑暗裏，三個年輕人憧憬著以後的生活，好像夜幕中也有了點點希望。
劈裏啪啦的雨還在下，一道一道的閃電映著黑夜宛如白晝，也映照著我對麵那張蒼白的臉。
伽能，我的爪子還停留在他的身子裏，大堆大堆的血水順著我的爪子往下湧，我看著這個眼前完全陌生的人。
“聶凡。”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來聲音。
“我就用紅筆做個記號，萬一下一次我們在夢裏麵碰見了，你們就能認出我了。”耳邊又響起那天他說的話。
聶凡，對不起，我沒有認出你。
“真的好鮮！聶凡，等以後離開這裏了，你一定要教我做怎麽做魚湯！”
聶凡，對不起，我可能不能跟你學做魚了。
“好，等以後離開了，我就教你煲魚湯。”
“那就說好了啊，一個師傅，一個徒弟，再加一個幫廚。”
眼淚大滴大滴地湧了出來，伽能皺眉看著我。
“你要記得，以後每年的清明節，去掃墓看我的時候，給我帶一碗魚湯……”我笑著看著他。
“你是……”伽能的表情如遭雷擊。
我放開了按住他的爪子，扭頭看了一下還剩下的那條尾巴，輕輕的閉上眼睛。
就到這裏結束吧。
我咬牙砍下了最後一條尾巴，它變成了一顆紅色的內丹，同時用力抽出了在聶凡體內的那隻爪子！
“噗！”聶凡身子往前一挺又跌了回去，胸前被爪子掏了一個洞，我把內丹按到了那個不停受傷的血洞裏，又用血爪拔出了我體內的劍，然後終於徹底倒了下去。
“陳雯！陳雯！”吸收了內丹的伽能變回了聶凡的樣子，濃眉大眼，是我熟悉的聶凡。
“陳雯！”他抱著我痛哭，眼淚打在我的傷口上，我隻覺得身子慢慢伸展開，變回了我真正的樣子。
“聶凡……我可能要失約了……”我無力的躺在他懷裏。
“不會的不會的，這一切隻是幻境，陳雯，我帶你逃出去！”聶凡一手抱著我，一邊連滾帶爬的跑到陳文身邊。
“陳文，陳文，你快醒醒！”聶凡急得去搖陳文的身子。
“嘎吱。”柴房的門卻突然被推開了。
滿身佛光的文殊菩薩慢慢走了出來，他的懷裏，抱著一隻通體金黃的獨眼巨貓，耳朵尖尖長長，就像一隻巨大的猞猁。
它的尾巴隻有兩條，尾巴邊上有著一個醜陋的疤痕。
“原來你的尾巴，真的被砍掉了啊。”我笑了，一口血水又湧了上來。
“哼！什麽伽能，明明是文殊菩薩！這老東西唱得一出好戲！裝成普通僧人，趁本座不備斷我尾巴，毀我修為！”貓妖一臉怒氣衝衝。
“不殺你，留著你吃人麽？”我譏諷道。
“那隻青獅被我蠱惑，替我擋了一下，我才有機會逃出去，就像他對你一樣，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也舍得下自己的性命去救他。”貓妖舔著自己的爪子。
“我們是人，有血有肉，跟你這種妖怪怎麽能比？你這種妖怪又怎麽會知道人性是什麽？”我繼續嘲諷。
“哈哈哈哈哈！”貓妖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笑得渾身顫抖，“人的生命不過彈指一瞬間，區區數十年光景，卻還喜歡在那裏逞英雄，什麽情啊，愛啊，不自量力！”
“就是因為你們太愚蠢又無能，成不了佛也做不了妖，注定生老病死，天人五衰！”
“咳……咳咳，”我努力在聶凡懷裏撐起身子，“生老病死才是自然規律，像你這種逆天存在的怪物，就就算是能活上千年又怎麽樣？不是殺人就是被殺，和牲口有什麽區別？”
“嗬嗬，你想拖延時間？你想激怒本座，讓本座殺了你，好讓他們逃走嗎？”不愧是活了數千年的妖怪，貓妖並不上當。
我用餘光瞟了一下躺著的陳文，還沒有醒，怎麽辦？我隻能靠一直說話來轉移那隻妖怪的注意力。
“難道我拖延時間了你就不殺我們了嗎？隻不過早晚而已。”我說道。
“不錯。孔嬰這些年來送了多少人進到這太虛幻境，你們能撐到天道，也算是機緣。”貓妖說。
“孔嬰是誰？你們到底有什麽目的？”
“孔嬰……哼，你倒是會套話！要是你們真有那本事能活著出去，自然就會知道。”貓妖神色不悅，差點被個小丫頭牽著鼻子走。
“可惜了。”我心裏一歎，差一點就能問出來了。
我又看到那邊陳文的身子動了動，終於悠悠轉醒了。
“既然醒了，那你們三個就一起去死吧！”貓妖從文殊菩薩的懷裏一躍，跳上屋頂。
它仰天長嘯，一輪血月緩緩升起。
“殺了他們！”它的眼珠子變得通紅，站立不動的文殊聽到這句話，突然皮肉炸裂開來！
一陣黑煙嗆得我低頭劇烈的咳嗽起來，等緩過氣時，我抬起頭一看。
這哪裏是菩薩啊！這分明是惡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