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異獸

  一瞬間，女生的頭發身形散去，竟然化成了一隻巨大的獸，一目三尾，通體金黃！


  它發出了一種無法形容的叫聲，就像火車呼嘯一樣嘈雜尖利，我的耳朵幾乎快要被震聾了！


  我盤著的頭發被吹散開，斜插入鬢的小皇冠也滑落下來，陳文順手一接，一隻手握住梯子，轉身就朝撲過來的野獸的眼睛紮了過去！


  那東西估計是沒想陳文會突然來這麽一下，躲避不及，一下就被刺到了耳朵，它大吼一聲，我隻覺得巨大的氣流撲了過來，根本喘不上氣，整個人也幾乎快要被吹飛。


  我緊緊地抓住梯子，又擔心底下陳文的安危，低頭眯著被風吹得幾乎睜不開的眼睛看下去，隻見陳文一腳踢向它的肚子，卻因為身形不穩一起跌了下去！一時之間人一獸抱做一團！

  “陳文！”我大喊。


  一隻手卻突然抓住了最後一節梯子。


  而那坑底，隨著野獸的掉落發出“砰”地一聲響後，終於被土掩埋成了平地。


  原來陳文一個翻身朝上，後腿蹬著三尾貓掉落的身體，最後借著這個力抓住了梯子。


  我鬆了口氣，看到陳文雙手握住梯子在對我笑，眼鏡也歪了，看起來有些狼狽，笑容卻是讓人在劫後餘生後感到安心。


  “我忘了告訴你，地陷發生之後，無人機過去搜查，最後是救出來兩個人的。”他笑，露出白白的牙。


  飛機越飛越高，我的耳邊又響起了熟悉的聲音:“修得清淨心，莊嚴佛淨土。”我雙眼一黑，意識慢慢渙散。


  這次很難得，我是第一個醒的。


  醒來的時候，除了在石頭堆旁邊看到陳文和聶凡之外，那裏還立著一個巨大的圓形轉盤。


  轉盤被分割成了六塊，黑黑的，看不見有什麽東西，隻有其中一塊上麵，顯出了一朵紅色的小花。


  “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我喃喃地念道。


  “這應該就是夢裏麵那隻怪物說的三生一世，”陳文搖搖晃晃地在我身後站起來，我趕緊去扶他。


  聶凡這時候也醒了過來，他坐在那邊沒有說話，像是受了什麽打擊一樣。


  “我們在夢裏逃生了三次，這三次應該就是一世輪回，你看，這個圓盤是六塊，佛教有六道輪回之說，也就是說，按照這裏的規矩，我們已經輪回了一世。”陳文說。


  “那還有五世，我們豈不是還要再重複十五次？”我有些奔潰。


  “嗯，不排除有這個可能。”陳文說。


  “我真是受夠了，夢裏的那個怪物是什麽東西？長得奇奇怪怪的。”我問他，結果一直安靜的聶凡說話了，“那是貓，《山海經》裏麵的異獸。”


  “我有一次去大雁塔旅遊的時候，聽導遊說起過一個傳說，叫做南泉斬貓。”


  “南泉斬貓？”陳文問他。


  “《山海經》的《西山經》中記載了一種異獸，其狀如狸，一目而三尾，其音如百聲，是可以禦凶，服之已癉。它因為好殺，天不容它，所以不入十二生肖，但是它一心想成佛，就混跡在各大寺廟中，迷惑人心，使人為它進香上供，甚至獻上人祭。”


  “後來南泉和尚普願座下東西兩堂的僧人為了爭它大打出手，正好被外出曆練回來的普願看見，普願說：“說出不殺它的理由你們就救得這隻貓，說不出就殺掉它。”大家說不出來，普願就殺了它，從此，貓被佛教不喜。因為它不隻喜歡殺戮，還會使人迷失本心。”


  “我的夢裏，親眼看到它是如何殺人又是如何被殺，太可怕了……”


  我走過去，拍拍聶凡的肩膀，聶凡卻突然啜泣了起來。


  我的眼睛也紅了，這些天我們經曆的這些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陳文也沒有說話，坐了下來撥了撥麵前燒著的火堆。


  我們離開的時候，它還是燃著的，回來的時候，它也沒有燒掉多少，那隻貓，是製造這強大夢境的始作俑者嗎？可是它好像沒有辦法離開夢境，而那個孔嬰又是誰？是他推波助瀾的這一切嗎？讓我們經曆一世又一世，背後又有什麽目的？這一切一切的迷就隻能在夢裏麵揭曉，可是進到夢裏麵，就要麵對殺戮，不管是殺人還是被殺，對我們來說都太過殘忍了。


  這個陽光的男孩幾乎崩潰，而我的三觀也一次又一次的被顛覆，那隻貓，它要成佛，做的卻是殺人的事。我看著另一邊沉思的陳文，歎了口氣。黑暗沉沉，唯有火堆偶爾響起嗶哩啪啦的聲音，看起來這裏一片寂靜，背後卻藏著貪婪的欲望和未知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