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算計平陽王
刺眼的光從四麵射來,她還未揚手一遮便已有一片陰雲,人為而來,她瞧他驚喜,張口喚道,“公子?”
“嗯。”他將芭蕉之傘立住,坐於她身旁,於盤子裏拿了個橘子,薄皮分開後,取出一瓣送到她麵前。
她張了張口,吐著舌頭道,“公子湊近些唄,你喂的太遠了,本郡吃不著。”
他無奈,依她靠近,將橘瓣遞到她口中,顧泣咀嚼兩下,吮著汁液皆是滿足,一瓣結束,她又張著口吃他喂過來的第二個,與此同時,他道,“郡主這一出苦肉計,演的還真不錯,可見是花了些心思的了。”
她看他,呆呆的扇了幾下睫毛,圓滾滾的眼裏滿是無辜,再吃完第二瓣橘子後,一把奪過他手裏剩餘的全部橘子,斜躺在美人榻上,翹著二郎腿,好不愜意道,“花心思那自然得是花了的了,不花心思能有這樣的效果?如今這坊間怕到處都是對先王後之死之事的猜疑了吧!”
“郡主這樣做的目的何在?”
何在?她看他一眼,搖了搖頭,“沒什麽目的啊!本郡做事什麽時候講究目的了?本郡要的自來都是隨心所欲,看誰不爽就對付誰唄!如今,是他平陽王府得罪了我,這弑後的帽子雖說是大了點,但大人物戴大帽,也,沒什麽不對的,對吧!李懷書,李公子?”
顧泣話雖已說完,但餘光卻依舊落於他的身上,他所有情緒皆被她收於眼底。
他在生氣,比以往哪一次都要認真,可懷書哥哥,安兒真的不能跟你說啊!這些事樁樁件件扯的人都非富即貴,他們心思很髒,她真的怕會保護不了他,所以,懷書哥哥,再等等,等她將這一切結束,等她將那個最好的顧泣找回來,那個時候,她會將一切都告訴他的。
“郡主口裏,可有一句真話?”良久,他問道。
她心下一顫,逗著樂的問道,“公子說的是哪樁?”
“哪樁?郡主對在下扯的謊,看樣子有很多啊!”
她僵笑著應道,“不瞞公子所說,本郡待公子可就一件事沒扯謊,其他件件都是隨手扯來的。”
“這麽說,坊間那些關於郡主的傳聞也不是如郡主所說的那樣了?”
她剝桔子的手頓了頓,喜得他以為是自己猜錯了,可她的話卻又如傾盆大雨將他身心都澆的透徹。
她將腿抬起,橫架在他膝上,雙手又勾環住他脖子,“公子可是笨了?旁人的嘴,本郡怎麽管的了?”
他作勢就要掙紮,強力的撇開視線,她接連對視幾次都落了空,一氣之下,雙手扶拍住他的臉,左一下右一下,夾擊中他左右難擺,隻好問道,“郡主欺騙在下難道騙的還不夠?如今,這是還想做什麽?”
她皺著眉穩拍住他臉,“本郡不想做什麽,騙你雖是本郡的錯,但你不準生氣,因為你也騙過我不是麽?聖人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本郡如今也要叫你嚐嚐這遭人欺騙的滋味兒,看你下次還敢欺騙別人不。”
“郡主不是說不計較了?”
“啪—”她輕拍一下他左頰,“公子可真笨,這個時候了居然還提本郡說過的話,本郡記得方才就跟你說過的呀,本郡對你,隻有一句真話的,而那句話很重要,怎麽會是這樣的呢!”
顧泣等著他下一句回話,卻見他突然沉默,私以為是自己捂著他臉惹他不悅了,連忙放下手,蜷舉在胸前,低低道,“一騙換一騙,這一篇咱們算揭過了,好不好。”
四方亭中,湖麵寂靜,他一個字也不說的隻盯著她,她涵涵低頭隻覺得怪怪的。
須臾,被他一把抱住,埋在他懷中,她有種恍若隔世的熟悉,這還是他們重遇後,他第一次主動抱住她呢!雙眼興奮閉住,腦海裏閃過的都是前些日子豐晏給她講的那些話本子情節,一個接著一個,如走馬燈上花,叫人目不暇接,她不禁懊惱,為何在此時將豐晏派去了度雲庵,如果此刻她在,定能好好的教教她。
她也就,不至於,如此驚慌了。
她等著他像話本子裏的男主那般涼薄的唇吻上她額前,碎發裏藏著過往甜蜜,貼於她耳邊輕聲訴說著,他究竟有多喜歡她,縱無花前月下也可叫此生不忘,
但事實結果是,他什麽都沒有做,或許更準確點說,他除了那個擁抱及那句話,再無其他。
他說很輕,輕到專注於幻想的顧泣差點沒有聽到,他先是回了句,“好。”又接道,“往後郡主說什麽那就是什麽。”
“當真本郡說什麽就是什麽了?”雖不是想要的話,但聊勝於無。
他都點下,回,“是。”
“哢嚓—”是腳攆在枯木枝椏上的聲音,顧泣伸頭一探看向他身後,踮起足尖,雙手搭在他肩上,道,“公子說的不錯,我這小侍女還真是有趣的緊。總能在不合時宜的時候出現,也是不知道,她有意還是無意的了。真掃人興致!”
他雙手搭在她腰間,一把摟住,原地旋身一轉,麵向那薑末,笑回道,“郡主,怕是小瞧你這婢女了,她的有趣之處,遠不止此,郡主可有興趣了解了解?”
旋身來的突然,她足尖點了幾下地方堪堪站穩,看著他嘴角淺淺輒止,不細瞧根本不能發覺的笑,回道,“隻要公子願意說,顧泣,洗耳恭聽。隻不過,,”她轉過身,與他並肩而立,一同看向漸漸走近的薑末,補充道,“隻不過,本郡相信,這薑末不會對我怎麽樣的。”
“郡主,很自信?”
她輕笑一聲,“不是本郡自信,而是本郡疑人不用,用了那就不會再疑。薑末是扈席扈先生留在我身邊照看我的,即便行為舉止上有些引人奇怪,本郡也不會懷疑她留在我身邊的心,處這亂世,誰又能將自己明明白白示人,而毫不保留呢?”
錢澧瞧向顧泣的眼神裏綻出了些驚喜,“那郡主還說洗耳恭聽?”
她吐著舌,俏皮回道,“洗耳恭聽可不意味著一定要有所行動啊!公子想說,顧泣自是願意做那傾聽者,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屬下給郡主請安,郡主今日覺得身體如何?”薑末將手中物件放在一側石桌之上,抬起她手作勢就要把上去。
顧泣拒絕不了,隻好依著她把著拽到美人榻上坐下,“本郡今日是頭也不疼了,臉也不癢了,這力氣嘛也是恢複如常,就是不知道今兒阿能不要再喝那苦哈哈的藥了呀!”
昨日,她雖是昏著,可那藥的苦意,卻絲毫沒有可憐她是個病弱昏迷者,而有所輕微的減少,由口而入,灌入五髒,於一片漆黑裏,她似被鉗住了脖頸,有苦說不得。
原想著沒了個豐晏,便不用再喝這般苦的藥了,哪曾想,這薑末煎的藥比之豐晏,那苦意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她不禁思念起豐晏來,好歹,她苦藥之後還會備著酸梅蜜餞果子給她褪苦。
而眼前的這位,唉~,不提也罷,一如她名,辛薑苦辣。
可即便已知她辛薑苦辣,卻一點兒也不死心的眼巴巴望著她,她是多渴望她能應個好啊!
“良藥苦口,郡主這病,藥停不得。”一瓢冷水於顧泣頭頂,無情而下,她收回祈求的雙眼,於薑末瞧不見處翻了個白眼,卻正對上錢澧遞過來的剝好了橘子瓣,她一口咬下。
錢澧緊接著又遞過一瓣,“藥到病除,郡主的侍女說的不錯,這藥確實停不得,隻在下有一門手藝可叫郡主在嚐藥時不覺其苦。郡主可願試試?”
“李公子此言當真?”
他點了點頭,將最後的橘子瓣喂到她口中,“在下不敢欺瞞郡主。”
顧泣瞬時沉浸於不用再吃苦藥的喜悅之中,全然沒有注意到薑末在瞧向錢澧的眼神裏劃過的那抹殺意。
很久之後,在顧泣終於不用再吃苦藥時,豐晏偷偷告訴她,錢澧所說的法子就是取佘新草入藥,藥經注裏說,極寒之地,佘山之巔,有草佘新,其味清甜,可入藥去苦,卻不傷藥性。更難得的是食之,可覆香於身,清幽遠近,娓娓悠長,是世間所有男兒皆想求得,用來討心上人歡心的東西。
但能求得的,也是寥寥之數,全敗在了那“極寒”與“山巔”之上。
豐晏說,他求這個,吃了很多苦。
待薑末將刺入她體內的銀針一根根取出後,她揉了揉眼,問著薑末道,“平陽府近日可有什麽動靜?”
她停下插針入包的手,“回郡主話,自前日,豐晏姑娘遵郡主意,將您遇刺的事兒,有意無意的透露給平陽世子知道後,當天夜裏世子殿下就去尋了平陽王,據王府裏的人說,世子殿下那天說的話很是難聽,惹得王爺都動用了家法。”
她揉按著額角的手微微有些吃酸,錢澧見機立即站於她身後,撚著手輕按著她方才按過的地方,替她出聲問道,“那之後呢?王爺就甘心這樣認下沒做過的事?”
麵對錢澧的質問,薑末愣了愣,不做答的看向顧泣。
她淺眠而合的眼見薑末話止,微微張開,“說吧,本郡說過,李公子他,不是外人。這些事不必背著他,但說無妨。”
得了她準意的薑末這才繼續道,“平陽王劍戟森森,自然很快反應過來這是郡主使得計策,他當下便將計就計將郡主容色不再的事實以極快的速度傳於了坊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