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四麵楚歌

  等喬久醒來時，竟是日上三竿了。 周身疼痛感全無，隻是四肢有些酸麻難言。 她艱難地撐起剛剛恢複知覺的身子，懶懶地依在床簾上，嘴唇慘白，麵容憔悴。 桃離溫了牛骨暖湯一直在旁候著，見喬久醒了，急忙去扶。 她兩眼熱淚盈眶，含淚道：“傾妃娘娘，奴婢死罪，竟讓您一人出去犯險，您可算醒了，再不醒怕是陛下要把整個太醫院都翻過來。” 喬久依然頭痛欲裂，氣若遊絲地問道：“發生何事？” 桃離見她的聲音有氣無力，急忙去取了溫熱雪白的毛巾和幹淨的清水為她洗麵肅容。 又急急端了碗熱乎乎的冰蓮銀子粥上來，還在裏麵加了些新鮮的柏子仁，利於調理氣息。 “陛下昨日龍顏震怒，命太醫院的所有院士全力診治你，回家休憩的幾位院士聞命，都急忙半夜踉踉蹌蹌提了藥箱進宮來。” 桃離緩緩道來，將手中的銀子粥遞給喬久。 “太醫進出一波又一波，可娘娘一直不醒，好幾個想不出法子的太醫被當場問罪，後來娘娘迷迷糊糊中一直喊著些什麽，陛下才把眾人遣散，默默在殿裏守了娘娘一夜，半個時辰前才離開的。” 桃離說話的時候都不敢直視喬久，手上顫抖著，差點沒端穩茶湯。 看來昨夜卻是可怕，連她都心有餘悸。 喬久心中像砸下一塊巨石，壓得她根本喘不過氣來。 她從未想過人命竟如此輕賤，北蘇沂一句話音要了那粉衣女子的命，又要了太醫院士們的命。 從她來到北陵的每一天，都有人因她慘死。 明明人人皆平等，明明沒有誰更值得比誰活下去，更沒有誰應該為別人而死。 世上，隻有命命相惜的道理，絕沒有一命換一命的道理。 她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的桃離，張了張口想問些什麽。 但又緊閉雙唇，隻輕輕地揉了揉她的肩。 “桃離，你也忙裏忙外整整一宿了，先下去休息罷。”喬久安慰著說道。 桃離婉聲道謝，作了個揖，便到偏閣的別院休息了。 桃離前腳走，後腳畢如生就端了茶湯進來，茶湯飄著藥味，濃鬱苦澀。 “畢公公，本宮想問問你，這個桃離是什麽時候進宮的。”喬久盯著藥湯發怵。 “娘娘是問桃離那丫頭？” 茶湯冒著滾燙的熱氣，畢如生耐心將茶湯一勺一勺地舀起，透涼。 “桃離是校武衛長司馬千秋推薦進宮的，司馬家與墨家向來交好，雖然桃離是後入宮的，但也算您的半個陪嫁丫頭了。” 畢如生恭恭敬敬地說道：“桃離侍奉一向是盡心盡力的，還識得幾個小字，不過不知為何，娘娘先前一直是不喜歡使喚桃離的，怎麽最近總是讓桃離為您辦事呢？” 喬久扶住額頭，這麽重要的事情他不早說，現在來當馬後炮。 麵上隻能和顏悅色地問道：“本宮不明，此話怎講？” “司馬家跟墨家是世交，推薦來的宮婢娘娘一向是照單全收，唯以任用，唯獨這個桃離，您見到她第一眼還是很歡喜的，但後來不知為何，就突然不太相信他，也不讓她去處理要緊的事，所以桃離每天就落得清閑在惠成殿角落裏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