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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

  虞朝辭從不屑說假話,她說信他,便是真的信了。


  “你信我,便好。”


  洛君暮放下了件心事,說來慚愧,他昨晚為了白天的事,一整晚都沒有睡好。


  就此別後,虞朝辭回了浮生宮,她本想直接去地牢的,無奈回想洛君暮當著瑾瑜姑姑和秦月的麵把她帶走,她若不回去報個平安,依她們的性子,多半會擔心地輾轉反側。


  “公主!”


  聽到宮女的施禮聲,秦月幾乎條件反射般放下了手中的刺繡,轉身就往門外迎去。


  瑾瑜姑姑笑著搖了搖頭,自回宮後,秦月就一直皺著眉頭在院子裏來回踱步,好不容易勸她刺繡來打發時間。


  “公主,您去哪兒了?這麽晚了才回來。”


  看秦月滿臉憂慮地問自己,虞朝辭安撫地執起她的手牽她去一旁坐下:“王爺帶我去了一趟校場。”


  她將曜靈輕手擺放在桌麵,接著道:“為了將這把弓箭送與我。”


  秦月不懂弓,卻也被曜靈那耀眼的光澤所驚豔。


  “這定是世上絕無僅有的好弓。”她讚歎。


  “確實。”虞朝辭摩挲著它的紋絡,眼中的笑意頓時摻了份刺骨的寒意:“這麽好的弓,一定能百發百中。”


  秦月對她的話感到困惑:“公主要用它來射什麽嗎?”


  “中秋佳節快要到了。”虞朝辭好似答非所問。


  “嗯,是快了。”秦月掰著手指盤算了番時日,回答:“不過兩周就要到了。”


  “你知道,中秋那日宮裏除了擺宴席,還有一件更為隆重的活動。”她將秦月的思慮盡收眼底,勾唇道:“狩獵祭祀。”


  “狩獵?”秦月對皇宮過中秋的認知隻停留在進宮表演上,竟沒想到還有此類活動。


  “那天的狩獵可是件集體活動。”她眸子暗了暗,道:“不僅皇上,各位大臣也都要參加。”


  “看樣子會很熱鬧!”


  秦月不知情,她溫婉地目光下,滿是對中秋佳宴的憧憬。


  “不錯,熱鬧非凡。”虞朝辭平靜如水的臉色中沒有一絲情緒的起伏,簡單的六個字,卻好似話中有話。


  她將曜靈給秦月:“幫我擺在臥室。”


  “好。”


  “除了皇上禦賜的禮品,公主已經許久未曾將別人的禮物擺進屋內了。”瑾瑜姑姑踱著步子緩緩而來。


  過去,公主的寢殿內總是有關夜將軍的東西,自公主失憶後便不愛把那些擺在眼前,統統差人小心著送進了庫房。


  “自是十分喜愛的物件才想放進臥室,日日看著他入眠。”


  虞朝辭給自己倒了杯清茶,濃密卷翹的睫毛掩住了她的思緒。


  而透過睫羽下的那方陰影,瑾瑜姑姑卻看出了些許笑意,她笑問:“是攝政王殿下親自送公主回來的?”


  虞朝辭的手頓了頓,繼而挑眉:“自然,他說要親自送我回宮,怎敢讓我自己走回來。”


  她的話噙著份傲慢,語氣卻很平淡,甚至夾雜了幾許喜悅,這讓默默注視著公主的瑾瑜姑姑不禁心中一喜。


  回想這段時日,攝政王對公主嗬護備至,雖說性子冷了些,但好在身懷儒雅的君子氣概,更重要的是,還門當戶對!

  瑾瑜姑姑暗暗思慮,繼時公子之後,她又悄悄把攝政王加上,擺在了時公子前麵。


  “姑姑,”虞朝辭瞅著瑾瑜姑姑不大對勁的眼神,問:“在想什麽呢?”


  “……老奴在想,時辰不早了,公主可要用晚膳?”


  “不了,若淵這幾日天天悶在禦書房,我晚些帶著膳食去找他一起吃。”虞朝辭放下茶盞起身,曜黑的眸子左右看了看,疑惑:“彥林呢?”


  回宮就沒見著他人影。


  “彥侍衛將張小姐押進地牢後見公主不在宮中,便去尋歐陽將軍了。”


  “歐陽?”她讓歐陽驍何替她將自己抓了張芸婷的消息散出去,彥林去湊什麽熱鬧?還真是閑不住。


  虞朝辭動了動眉梢:“命人把彥林揪回來,我還要他給我帶路呢!”


  “是。”


  瑾瑜姑姑去了浮生宮外的宮門處,那裏有歐陽驍何留下的兩名看守的士兵,他們知道中郎將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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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讓我把她關進地牢,卻又命人不準行刑,還叫南禁軍統領親自散播消息,現在又親自來看她……”


  昏暗的走道裏寂靜的隻能聽見二人的腳步聲,和彥林悶悶不樂的嘟囔,即便他的聲音不大,也能傳出陣陣回音。


  幽揚的如同鬼魅之聲。


  石築的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掛著一把火把,搖曳的橙黃色火焰時不時響起幹柴燃燒時的“劈啪”聲。


  可就是這一星半點的光,將昏暗陰冷的地牢映的有了一絲暖意。


  每個牢房外都會有兩個士兵守著,他們不輕易出聲,見到公主也隻是鞠躬,即使是起伏的動作,也控製在極細微的聲響。


  除了會有一兩個犯人突然的叫嚷與呻吟,不允許有旁的聲音出現。


  自章遲的事件後,所有的地牢都受到了整頓,聽說是皇上的意思,凡有犯人在自己手下逃脫,那麽整個地牢的士兵都將一起受罰。


  “把門打開。”


  虞朝辭指示士兵將關押張芸婷的牢房門鎖解開,因著她是公主帶人關起來的,所以公主說什麽他們便做什麽,若是別的犯人,非皇上旨意,他們死也不會遵守。


  張芸婷坐在幹草上,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她,嘴唇緊閉,一言不發。


  “關你不過半日,你倒乖了不少。”


  虞朝辭對上她的眼眸,淺笑著半蹲在她身前。


  她咬牙:“你來做什麽!貓哭耗子嗎?!”


  “你!”


  張芸婷一開口,彥林立馬站不住了。


  他上前了半步,被虞朝辭攔下,相比彥林,她顯然淡定地要命。


  “你爹已經去了。”


  不反駁她的話,虞朝辭出口便告訴她張岩已經逝世的事。


  這件事對張芸婷來說無疑是最殘忍的,她所有的攻勢都在這一刻敗下陣來,恍若被抽去了靈魂,她頓時沒了生氣,隻有兩行清淚無聲的流著。


  有時候極度的悲傷它沒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反而是死一般的沉寂。


  “你是來打擊我的嗎?”她半昂著頭看她,嘴角噙著笑,雙眼卻是一片猩紅,紅的好似能滴出血來。


  虞朝辭知道她就在崩潰的邊緣,但她沒打算停止。


  “我親自去了現場看他。”她依舊淡淡地敘述:“他死的很安詳,死前沒有一句怨言,唯一放不下的,隻有他唯一的女兒。”


  話到此處,張芸婷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翻江倒海地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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