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世間無淨土
“你要去東北?”秦楓一驚,睜大這美眸,看著誌遠,不敢置信。
“怎麽了?”誌遠不解,去東北有什大不了麽的,他去那裏,隻有一個原因,那裏,夠遠!
“我聽說……”秦楓伏在誌遠耳邊,顫聲說道,“我聽說,東北很亂,和你們貴州差不多……那裏,有真正的……黑、社、會!”
“額!”誌遠愕然。
黑社會?哪裏沒有?不過在他看來,沒有想象的可怕,隻是人們對他們的恐懼,助長了這種可怕,也成就了這種可怕。
老頭子,就是撈偏門的,在安城拉幫結派,也就是人們口中的黑社會。
這些人,混跡在各個夜市與夜場,看場子,搶地盤,看似凶神惡煞,實則不過是一群被逼無奈,被迫在黑暗中討生活的邊緣人物而已。
當然了,這其中,也有很多大凶大惡的人,他們沒有原則,沒有底線,比如,那些毒販子。
這些人,在安城,誌遠也見多了。
再者,人間哪裏有淨土?不論在哪裏,都有惡人,同樣有好人。
他是去散心,有必要的話,找份工作,也不會和這些人有什麽交集,他怕什麽?
“誌遠,你聽我說!”看到誌遠不以為然,秦楓抓住他的手,“我有個同學在哈爾濱讀書,去街上吃頓夜宵,當時就打起來了,她莫名其妙地被砍了一刀,幸虧警察趕到,她逃過一劫。那裏的治安,特別不好!”
“而且……”秦楓看著誌遠,看著他臉上的疤,“你臉上,一定也是被人傷著的,你吃過虧,還不吸取教訓嗎?我看得出,你以前是個很俊的男孩,都毀容了,你還去?”
“姐,沒事!”誌遠輕拍著她的手背,“我這條疤,是去山上砍柴,不注意摔了,被樹樁劃了一口!再說,這個世界,哪兒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躲也躲不了,我不惹人,人不犯我!”
“你就是倔強!”秦楓生氣了,甩開誌遠的手,悶悶不樂,沿街而去。
“姐,你聽我說!”誌遠苦笑,追了上去。
“不聽!”秦楓不理會他,繼續往前走。
“不聽那我可去車站了!”誌遠說道。
“你敢!”秦楓頓住腳步,回過頭來,瞪了誌遠一眼,“那你告訴我,你非得是東北幹嘛!”
“我也不知道!”誌遠再次苦笑,他說的是實話。
“啊?”秦楓一愣,而後,直定定地盯著誌遠,“不知道?不知道你還去?小弟,你是不是有病啊!”
誌遠默然,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那裏有親人?”秦楓試探問道。
“沒有!”誌遠搖頭。
“那裏有朋友?”秦楓再問。
“沒有!”誌遠說道。
“女朋友?”秦楓眼睛一眨。
“我才十五歲,哪來的女朋友!”誌遠再次搖頭。
說到這裏,他想到了陳小芳,不知道,她,算不算。
“那你還去幹嘛!”
秦楓勃然大怒,可看到誌遠平靜的臉色,她嘴角一翹,不停地搖晃著誌遠的手臂,“留在北京,不好嗎?”
“我聽說,站在長白山上,能化去心裏的悲傷!所以,我想去那裏!”誌遠說道。
他現在知道了,秦楓原來是想留自己在北京,她舍不得他。
剛認識,兩人就很投緣,這種緣分,千載難逢,她不想剛認識,就要分開。
“誌遠,是不是家裏發生什麽事情了,你才離家出走。”她的聲音低了下來,柔聲問道。
“沒什麽,隻想去走走!”誌遠說道。
“哼!”秦楓獨自往前走去,“你也可以去天壇,聽說,那裏不但可以洗去人的悲傷,還能淨化人的靈魂!”
“額……”誌遠一愣,他何嚐不知,秦楓是在胡扯。
“姐!”誌遠跑到她麵前,“我走以後,你要好好的,指不定啊,某一天我在電視上,就能看到你呢,到時候我會跟我的朋友說,你看,那是我姐,多漂亮啊,你們眼紅了吧!”
“咯咯咯!”秦楓臉色一紅,白了誌遠一眼,低下頭來,“你覺得我這樣真的好看?不像小太妹了?”
“哼!誰敢說你是小太妹,我收拾他去!”誌遠正色說道。
秦楓緩緩抬起頭來,她伸出手,捧著他的臉,“那以後,我就永遠留著這辮子了,等我們下次見麵的時候,你看到我,我沒有變!”
“好!”誌遠輕笑。
“誌遠,要不,我請你吃飯吧,你都要走了!”秦楓說道,“剛剛那兩千塊錢,是我積攢下來錄音的,現在用不上了,我們去大吃一頓,你還是第一次來北京,那我們去吃北京烤鴨好了!”
“姐,我們不是剛吃好飯麽?陪我走走就好!”誌遠搖頭,“這些錢,你留著,不必要浪費!”
“可是……”秦楓低聲說道,“可是你這樣,我心裏……”
“沒什麽的,我身上還有!”誌遠拍著自己的行李,說道,“你在北京熟悉一點,我們這樣,走去車站!”
“好!”秦楓點頭,她不是扭扭捏捏的姑娘,既然他去意已決,又何須強留呢?有緣,自會再見。
她也相信,他們會再見。
或者,某一天,在一個夜市攤。
或者,某一年,在一個地鐵站。
或者,某個地下通道,她背著吉他,看到他,也坐在通道口,在唱著那首花房姑娘。
就如同他們第一次見麵那樣。
或者……或者……
“想什麽呢?”誌遠問道,他發現,秦楓竟然愣神了。
“沒什麽,沒什麽……”秦楓回過神來,急忙說道,她指著一個胡同,“我們從那裏走,要近點,穿過這條胡同,再轉兩條街,就到北京站了!”
“好!”誌遠微微一笑,跟著秦楓,走進胡同裏。
“要跟緊我呀,北京胡同多,彎彎拐拐的,你可別迷路呀!”秦楓蹦蹦跳跳,恢複活潑的模樣。
走到胡同中段,秦楓忽然停住腳步。
“嗯?”誌遠麵色一冷。
前方,胡同口,有一個青年大汗,手提一把跳刀,一步步逼來。
誌遠回頭,後麵,同樣一人,提著一根棒球棍。
兩人一前一後,向誌遠二人包夾而來。
很明顯,這兩個青年大漢,是有備而來,來者不善。
“誌遠,怎麽辦……”秦楓抓著誌遠的衣角,緊張說道,“沒想到,北京,會有搶劫的!”
“這不是搶劫!”
誌遠悶聲說道,“前麵拿刀那個的,我在你那個張導的辦公室,見到過!”
“什麽?”秦楓大吃一驚,“你是說……誌遠,是我害了你呀!”
“有我在,沒事!”誌遠把秦楓拉到身後,泰若自然,“兩個跳梁小醜而已!翻不起什麽風浪來!”
“小子,挺鎮定的嘛,我釣你很久了,財不外露,知道嗎?哇,名表啊!”握刀的大漢一步步來到誌遠麵前,“你手上的這塊表,給我吧!”
“好啊,你來拿!”誌遠漠然,一隻手,死死地護著秦楓。
“好啊!”前麵的大漢,臉色猙獰起來,握著刀,對著誌遠的胸膛,狠狠刺去。
“你這是搶劫麽?你這是要我的命!”誌遠目光一寒,看著那把刀,離自己的胸膛越來越近,忽然,他伸出單手,一把抓住來人的手腕。
“哢嚓!”那是骨頭碎裂的聲音,誌遠的手用力一扭,青年大漢吃痛,跪縮在地,與此同時,他手裏的跳刀,掉在地上。
“小子,放開他!”身後的青年,揚著棍子,對著誌遠的頭,狠狠砸來。
“哼!”誌遠冷哼一聲,迎著氣勢洶洶而來的棒球棍,一記側踢。
“哢嚓!”來者連人帶棍,飛出幾米遠,砰的一聲,砸在地上,他的棍子,斷為兩截。
“砰!”誌遠不罷休,他的手,依然緊緊捏住方才持刀青年,對著他的下巴,一膝蓋頂去。
霎時間,兩顆牙齒飛出,青年大漢仰麵載倒。
這一切,發生在轉瞬之間,當秦楓回神過來,那兩個青年大漢,已經倒地不起。
“小遠,你這麽厲害!”秦楓看著誌遠,目露驚異之色。
太匪夷所思了,他才十五歲,他的個頭,才堪堪一米六左右,三拳兩腳,就把這兩個一米八左右的大漢放倒了?
而且,看他的神色,鎮定從容,很顯然,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了。
她知道,他臉上的疤,從何而來了。
一定是路見不平,打壞人的時候傷著的。
因為,她眼裏,他不是壞人。
“姓張的,我警告過他的!”誌遠喃喃低語。
“誌遠,你要幹什麽!”秦楓看出來了,他平靜的表麵下,隱藏的是狂風暴雨。
他要為自己出頭。
“別,誌遠,我們還是報警吧,我不想事情鬧大,該怎麽解決,讓警察來處理!”
“警察?”誌遠眉頭一皺,一直以來,他對警察,沒有好感。
“這裏是北京,你相信姐!”秦楓拉著誌遠的手,認真說道。
“你有手機嗎?”誌遠問道。
“沒,手機那麽貴,誰用得起!”秦楓說著,笑了起來,“你在這裏看著他們,我去外麵打公用電話,一會兒警察就來了!”
“也好!”誌遠點頭。
“嗯!”秦楓甜甜一笑,她很高興,因為他聽她的,她何嚐看不出來,誌遠不願這樣解決事情。
他想去找張導的麻煩,為自己出氣。
但他最終還是聽自己的。
“那我去了!”吐著舌頭,秦楓跑出胡同口。
“這世上,真的沒有淨土,北京也一樣!”誌遠低聲喃喃。
不多時,一道倩影,背著吉他,出現在胡同口,她的身後,跟著一隊警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