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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媽媽,我接你回家

  “我看誰敢燒她!”


  吳邦龍一聲大吼,宛若龍吟虎嘯,震動正片山嶺。


  此時,吊腳樓周圍,在場的人無不心悸,不由自主地讓開一條道來,任憑吳邦龍,帶著兩個小孩,從他們麵前穿過。


  沒人敢動!


  吳邦龍的威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十年前,有一個布依族女人,被他們寨中人擄來,那時,吳邦龍才二十五六歲,匹馬單刀,隻身一人,殺入他們苗寨,從寨頭殺到寨尾,殺得血流成河。


  傳說,向來很誇張,但,沒有人不知道此人的可怕。


  當時,他們苗寨,被此人砍成重傷的,就有十數人,他被一把火藥 槍打傷,那隻槍,被他一刀劈成兩段,要不是公安局的人趕來,那晚,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最後,吳邦龍坐了三年牢,那個布依族女子,成了他的妻子。


  他收斂很多,直到,三年前,他妻子病逝,他在安城,拉幫結派,到處收保護費,霸占地盤,儼然成安城一霸!

  到現在,雖時隔多年,但,這是殺出來的威名,在場中人,無不聞風喪膽。


  然而,現在,他再一次來到苗寨,同樣為了一個女人,一個苗家女人!

  而這個女人,死了!


  所有人都背脊發涼,他們不知道,能否承受來自他的狂風暴雨。


  此人一怒,注定天地變色。


  因為,他後麵,跟著一群龍精虎壯的青年,這些人,不是他在安城手下的那些小混混,他們是布依族人,他們不惹事,但,你絕對不能招惹他們。


  他在他們心裏,是一個傳奇,是信仰,隻要他一聲令下,那些人,會為他出生入死,踏平苗寨。


  苗人凶名在外,人盡皆知,但,在黔中大地上,還沒有人,敢輕易招惹布依族人。


  他們太團結了,惹到一個,來的是一群,一群虎狼!

  寒風凜冽,吳邦龍沉默不語,帶著誌遠和鄭勇,從人群中穿過,他每向前一步,人群中,他們臉色便白了一分,仿若,他,踩踏在他們心上。


  沒人敢出聲,眼睜睜地看著那道挺拔的背影,慢慢接近吊腳樓。


  “我的房子,我的房子沒了!”正在這時,一道喃喃聲,不合時宜地傳來。


  那是一個男子,趴在地上,看著那已然被轟平的瓦房殘渣,失魂落魄。


  “苗依依,你胡言亂語什麽,還不快閉嘴!”所有人回頭,怒目而視。


  “嗯?”吳邦龍停住腳步,驀然轉身,盯著趴在地上的男子,“你是苗依依?”


  “他是誰?”誌遠問道。


  “小勇親舅舅,就是那個逼死他媽媽的畜生!”吳邦龍冷眼如電,瞳孔中,閃現出一道寒芒。


  “是麽?”小勇握緊拳頭,死死盯著苗依依,他要記得這個人,把他銘刻在自己的腦海裏。


  “龍哥,他……”有一個老者,走出人群,他知道,吳邦龍的情緒隨時可能爆發。


  他想勸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帶他過來!”吳邦龍不理會老者,大手一揮,後麵,兩個青年,拖著苗依依,來到吊腳樓下。


  “跪下!”吳邦龍一腳,踢在苗依依膝蓋上,他慘叫一聲,跪下身來。


  “小勇,你想怎麽做?”吳邦龍側頭,對鄭勇說道,“要不要把他舌頭割了,四肢廢掉!”


  “叔叔,算了!”鄭勇搖搖頭,“我說過的,這筆賬,我以後有能力了,會找他慢慢的算,我隻想接媽媽回家,這裏太髒,我不想讓她待在這裏!”


  鄭勇說完,轉身往亭中走去,那裏,有一個女人,一身苗裝,他很安靜,冰清玉潔。


  “媽媽!”鄭勇來到她身側,突然跪下,連磕三個響頭,把她已經冰冷的手,放在他臉上,“媽,我來接你回家了,以後,你和阿姨在一起,也有伴了,在那裏,有我的好兄弟,沒人敢欺負你,沒人敢打擾你了!”


  誌遠默然,站在鄭勇身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有輕拍兄弟肩膀。


  “叔叔,好了!”不知過了許久,鄭勇擦幹眼淚,站起身來。


  “來人!”吳邦龍大手一揮,有幾個青年陸續而來。


  “邦哥,住手!”剛才說話的那個老者,挺身而出,“她是我苗家的女兒,必須在此燒掉,這是規矩!”


  “規矩?”吳邦龍冷笑,慢悠悠來到苗依依身旁,“我現在告訴你,什麽是規矩!”


  在所有人驚恐的目光中,吳邦龍提著苗依依的手,用力一扭。


  “哢嚓!”一聲撕心裂肺慘叫傳入所有人的耳朵,吳邦龍一腳把苗依依踢翻在地上。


  “我,就是規矩!”吳邦龍盯著老者,高聲說道,“她,已經不是你苗家女兒了,從此後,她是我兒子的母親,是我布依家的人!”


  “你!”老者踉蹌後退,噴出一口鮮血來。


  “走,老子看誰敢動!”


  隨著吳邦龍的話音剛落,四個青年,把苗依依放在一張披著虎皮的架子上。


  “我來!”鄭勇上前一步,和誌遠一起,接過前麵兩個青年的的手,把架子擔在肩上,跟在吳邦龍身後,一步步走出吊腳樓。


  有人想出聲,當看到吳邦龍冷冽徹骨的目光,頓時後退幾步,不再敢阻攔。


  他說了,他,就是規矩,何等霸道張揚!

  此時此刻,誰敢觸他的虎牙,趴在地上痛苦翻滾的苗依依,就是樣板。


  鄭勇瞥了苗依依一眼,把此人記在心裏,他,以後會再來。


  大年初一,寒風蕭蕭,誌遠和鄭勇行於前,兩個精壯的青年走於後,抬著一個風華絕代的女人,走出苗寨,上了一輛貨車,往西而去。


  ……


  今天,格外的冷。


  龍潭寨,一個山頭上,卻熱鬧非凡。


  那裏,有一座墳。


  墳上,有白紙飄動,墳前,香燭嫋嫋。碑上,有紅色字體:“吳氏伍琴琴之墓!”


  “這是我阿媽!”誌遠說道,“你阿媽和我阿媽名字差不多,她們在一起,一定很開心的!”


  “嗯!”鄭勇點頭。


  “時辰到!”正在這時,一聲高昂的喊聲傳來,那是吳老三母親。


  她麵前,有一個方形深坑,幹幹淨淨,隨著她話音剛落,一口沉重的棺材,緩緩而落下。


  “媽,以後我會在這裏,種上鮮花,你和阿姨在一起,一定會高興的!”鄭勇和誌遠,一身孝裝,跪下身來。


  一塊石板緩緩而下,蓋在棺材上,吳老三母親,捧起三把黃土,撒在上麵。


  隨後,徐徐的鐵鏟聲中,一座新墳立起,墓碑上:“苗清清之墓!”


  所有人都走了,這個山頭,隻剩下誌遠和鄭勇二人,兩人立於兩座墳前,久久不語。


  “遠哥,你說她們在一起,會不會商量著,給我們找媳婦?”許久,許久,鄭勇開口。


  “所以,你要堅強,長大以後搞出點名堂來,才能找到好媳婦,你阿媽在天之靈,一定會高興的!”誌遠開導,他知道兄弟心裏難受。


  當棺材蓋住時,他已經哭昏過去了,他是不想在媽媽麵前,一直哭喪著臉,他不想媽媽也不開心。


  “遠哥,你說,那邊,冷嗎?”鄭勇再問道。


  “不冷,你媽媽在天堂,那裏,鳥語花香!”誌遠說道。


  “天堂?”


  鄭勇想了想,用力點頭,“對,媽媽一定在天堂看著我!”


  誌遠默然。


  “真希望,快點長大!”沉默許久,鄭勇突然說道。


  “你已經長大了!”誌遠來到他身邊輕聲說道。


  “不!”鄭勇搖頭,“叔叔說了,要會喝酒,才算長大!”


  他說著,手上,忽然多出一壺酒,他直接扭開壺蓋,猛灌一口,頓時,猛嗆一聲,眼淚花花。


  “哇,好辣!”鄭勇喊道。


  “你才八歲!”誌遠大怒,把鄭勇的酒壺奪在手中,直接灑在墳前,“誰叫你喝酒的!”


  “那個……叔叔說,會喝酒,才是真男人!”鄭勇脖子一縮,低聲說道。


  “老頭子胡說八道!”誌遠把酒壺扔掉,“好的不學,烏七八糟的倒是學得快,你要是再敢喝酒,看我不收拾你,喝酒傷身,更何況布依家的酒,很烈,是你一個小屁孩能喝的?”


  “你說什麽?”鄭勇眼睛一亮。


  “我說什麽?”誌遠一愣。


  “你說酒很烈!”鄭勇說道,“這就證明,你喝過!”


  “你!”誌遠氣得七竅生煙,揪著鄭勇的耳朵,“我能喝,你不能喝!”


  “為什麽?”鄭勇不服。


  “因為,我是你哥!等你比我高了再說吧!”誌遠說道。


  “你等著!”鄭勇不忿,“總有一天,我會高過你!”


  “回家吧,天黑了,要不然奶奶又擔心了!”


  誌遠背負著雙手,往前走去,“我們明天再來看阿媽!”


  “遠哥,等等我啊,記住你說的話,我長得比你高了,就可以喝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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