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章 有朋自遠方來
“ 清淺時光,剪一朵白雲的恬靜,攜一縷微風的輕盈,撚一朵歲月的沉香,舒一杯詩意的人生,唱響生命的旋律。當柳芽竄上枝頭,我在一抹嫩黃裏打開一整個春天,種下一輪圓月 。我還在這裏,守著我的半畝琉璃,等那一輪彎月漸漸變圓 ……”
時光飛逝,三個月轉眼過去。
大草原上,亦重新煥發出勃勃生機。
群山環繞中,那是一片曠野,綠草如茵。
綠茵之間,有潺潺流水,蜿蜒曲折。
藍天碧水間,有一株薔薇花,極致綻放。
其旁,有一道藍色身影,長發飄飄。
她坐於草地上,捧著一本書,優雅而嫻靜。
不遠處,是一群白羊。
風吹過,那潺潺流水,蕩起層層漣漪。
她,笑了。
紅唇微動間,宛若一杯紅酒,嬌豔欲滴,令身旁的薔薇,仿若也自慚形穢。
隨著她的一笑,她的眼睛,也在此時,閃現出明媚的光芒,宛若星辰一般,熠熠生輝。
一笑,絕代傾城。
忽然之間,有腳步聲接近。
將書合起,她驀然回首。
這時,那清麗無暇的臉龐,也變得溫柔起來。
“遠哥!”她開口,聲音宛若百靈鳥一般,悅耳動聽。
白雲之下,那是潔白的小虎牙。
“看什麽書呢?”他背著一把吉他,漫步而來,自然而然,坐在她身邊。
“一篇散文!”陳曦輕聲說道,依偎在誌遠懷裏,“寫得真好!”
“我看看!”吳誌遠接過書本,打開方才的那一頁。
“春暮四月,陽光明媚。
空氣中有草香的氣息,心裏溢滿了愛意。
大地回暖,草木生香。柳枝抽芽,春陽撒下來,雲摸到嫩草尖尖。
桃花在枝頭捂著臉含羞。
一切都那麽美,那麽詩情畫意。剪一段綠意盎然,蔥蘢生命裏的那些寒涼。
與你,相約春天,回眸,拈花微笑。
茫茫人海,誰的一眼回眸,渺無蹤跡。
驅散了心底的淺愁,誰的如水心語。
瀲灩了一池春水,落於素箋,漾開絲絲漣漪。
捧一杯清茶,遙遙相望……”
吳誌遠輕聲念著,慢慢地,把書合上。
“這個作者,是個女作者!”吳誌遠笑道,“寫得的確好,與我們現在的情況一般……不過,要是我家小曦動筆,一定寫得比她好!”
“哪有你這樣誇人的!”陳曦白了誌遠一眼,把書槍了過來,“我要是真有這個才華就好了!”
“話不能這麽說!”吳誌遠正色道,“你是被我耽擱了,要不然……”
“遠哥,不準你這麽說!”陳曦打斷誌遠的話,“要不然我生氣了!”
“好,不說了!”吳誌遠摸著鼻子,不由得幹笑一聲。
小曦定是以為他在勸她回去了。
這裏,再是美好,終究不是她的終點。
“話說,那個流浪歌手,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吳誌遠說道,“也不知道他寫了多少了!”
“他寫的,是我們的故事,還用開陽為筆名,想來也在猶豫,要發表不!”
陳曦說道,“他是在等你落網,那時候,是他出書的最佳時間!”
“不想他了!我們過好我們的日子就行!”
“嗯!”
兩人不再說話。
他們,同時躺下身來,草地上,閉上眼睛。
一切是那麽美好,綠茵草地,鳥語花香。
一男一女,沒有說話,靜靜地躺著,他們在沐浴著初生的陽光。
風淡雲輕,他們心,也緊緊連在一起,從此,不再分離。
不知過了多久……
一團烏雲飄過,掩蓋住太陽的光芒。
吳誌遠突然睜開眼睛。
“小曦……”吳誌遠輕聲喊道。
“怎麽了?”陳曦起身,茫然不知所以。
“有馬蹄聲!”吳誌遠沉聲道。
話音剛落,有一人一馬,衝出一片山嶺,踏入曠野之中,縱橫馳騁。
馬蹄飛揚間,馬背上那道身影,越來越是接近,已然在數裏開外。
吳誌遠拿起望遠鏡,臉色大變。
他看到,一張英武非凡的臉。
“張、逸、傑!”吳誌遠一字一頓地說道。
“什麽?”陳曦大驚。
“小黑!”吳誌遠低吼。
伴隨著一聲嘶鳴,一道黑影狂奔而來,這是一匹黑色的駿馬,威武挺拔,很快就來吳誌遠和陳曦身邊。
“小曦,上馬!”吳誌遠不由分說,將陳曦扶上馬背。
“你呢?”陳曦快哭了,在馬背上,嬌弱而無助。
張逸傑來了,他們在一起的美好時光,將從此結束。
張逸傑來了,他們將再一次顛沛流離,亡命於天涯。
所有的一切希望,也隨著張逸傑的到來,成了鏡花水月。
一切,都成泡影。
“沒事,有我在!”
吳誌遠輕拍著陳曦的手背,“你先回家,把該收拾的收拾好了,我回頭就來!”
“不!”陳曦搖頭,“是生是死,我們在一起!”
“沒那麽嚴重!”吳誌遠說道,“他張逸傑想抓我,沒那麽容易!”
“既然沒事,我也不走!”陳曦咬牙道,“這個人一直對你念念不忘,緊追不舍,我倒要看看,他張逸傑有什麽本事,能抓到遠哥!”
陳曦也有些怒了。
才半年,短短的半年時光,張逸傑便找上門來了。
她和誌遠,好不容易有個家,安定下來,他們不想過問外界的事情,隻想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為什麽張逸傑不放過他們?
不是陳曦不通道理,實在是,他們能走到這一天,太不容易了。
她要的不多,隻要和誌遠在一起就好。
可是,隻是這麽簡單的念想與期望,隨著張逸傑的到來,將成為奢望。
“他是公安,我是賊!”吳誌遠搖頭,“他隻是盡職盡責而已,小曦不必擔心,他能奈我何?”
“吳誌遠!”正在這時,一聲大吼傳來。
一裏之外,那是一匹白馬,那是一個青年。
張逸傑來了,真的是他。
馬蹄聲越來越近,一人一馬,不多時,來到吳誌遠和陳曦數十米之外,放慢了速度。
“張逸傑,你過界了!”吳誌遠大笑,“這裏,不是你的管轄範圍,你無權抓我!回婺城吧,做好你的隊長,別又被革職了!”
“放屁!”白馬上,張逸傑勃然大怒。
曾幾何時,他被吳誌遠耍得團團轉,無異於奇恥大辱。
湘西,吳誌遠背著陳曦跳崖,他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去。
西安,他費勁心思,布置重重警力,然而,吳誌遠的一根頭發也沒見著。
半年了,他朝思暮想,終於找到吳誌遠的藏身之所,沒想到,剛一見麵,就被吳誌遠嘲諷。
讓他最為惱怒的是,吳誌遠的態度,有恃無恐。
“吳誌遠,你是通緝犯,別說是我,就是普通市民,也有權抓你,無論你在什麽地方!”張逸傑跳下馬背,一步步往前而來,“這次,你別想逃了!”
“我逃?笑話!”吳誌遠冷笑,“我沒猜錯的話,你又被停職了,沒帶槍吧,我看你怎麽抓我!”
“你……”張逸傑眉頭一挑,在十數米之外,停住腳步。
他的目光,落在陳曦身上。
“兩位很恩愛啊!”張逸傑悠悠說道,“陳曦,你曾打過一個電話報警,很想回家,現在,你可以回家了,不用擔心被某人的脅迫了……”
“嗯?”陳曦秀眉簇起,“什麽電話?”
“糟糕!”吳誌遠心裏一沉。
“哈哈,我知道了!”張逸傑大笑起來,“吳誌遠,果真是你玩出來的!”
“遠哥,他說什麽?”陳曦的目光,落在誌遠身上。
“這個人,一直想抓我,有些神經病!”吳誌遠說道。
“張隊……”陳曦慢慢抬頭,望著張逸傑,“我們隻想安靜的生活,你為什麽不能放過我們呢?我們都躲到這裏來了,不問世事……先不說我和靜姐有姊妹之情,單說遠哥做的事,也情有可原,這裏的確不是你的管轄範圍,你何苦咄咄逼人呢?”
“公歸公,私歸私!”張逸傑搖頭,“吳誌遠救過小靜,你也救過小靜,我張逸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這恩情,我一直銘記於心,要不然,我就懶得和你們廢話,直接動手抓人了……我勸吳誌遠,別拒捕,我會報告上麵說,他是自首,也許他會有一線生機……”
“至於你,陳曦……”
頓了片刻,張逸傑繼續說道,“你是明事理的人,應該知道孰是孰非,你更清楚,跟著他,沒前途,你隻要回家,就能重新上大學,就能繼續追求自己的理想,別執迷不悟下去,要不然,你也有包庇同謀之嫌……”
“你過了!”吳誌遠的聲音冷冽起來,“你明知道她是無辜的,什麽時候,她也有罪了?我剛才在想,歡兒在婺城,你不抓她,反而千裏迢迢,跑來抓我,這其中,是不是你和歡兒有什麽關係來往?”
“你不必激怒我!”張逸傑悠悠說道,“你一定想知道,為什麽我會知道你在這裏?”
“不用想……”吳誌遠擺擺手,“定是那小兔崽子出賣我了!”
“哈哈!”張逸傑笑了,“你這二叔當得好啊,連你侄兒都不待見你……你知道嗎?朱小雅無法溝通,我可是費了很多口舌,才把顧維說動,花了三個的時間!”
“你了不起!”吳誌遠嘲諷道,“在一個孩子身上使手段,算什麽本事!”
“他可不是孩子,而是天之驕子,去紐約有個學術會……”
張逸傑說道,“恰好避開朱小雅,你知道嗎?我請他看在麥迪遜花園看場球賽,他什麽都說了……隻是可惜,他也不清楚你的具體位置,我又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吳誌遠,你做人這麽失敗,你侄兒不服你,現在,你又想把陳曦帶進萬丈深淵,你難得心裏沒有一點點愧疚嗎?”
“住口!”
陳曦輕喝,“他是我丈夫,不許你詆毀他!”
“丈夫?”張逸傑一愣。
“總是聽靜姐說,他的男人,頂天立地,是個大英雄!”陳曦說道,“現在看來,不過如此!你隻會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來指責人,你永遠隻會認為,你做的是對的,別人做的就是錯的,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丈夫?就憑你是公安?”
“小曦,別說了!”吳誌遠回頭,撫去陳曦的淚水,搖頭道,“這個人,頑固不化,說不動他的!不用擔心,我永遠都會站在你身邊!”
“嗯!”陳曦輕輕點頭。
待陳曦情緒稍穩,吳誌遠緩緩轉身,盯著張逸傑,目光突然淩厲起來。
“想抓我,憑本事,不必浪費口舌了,隻要你能把我打趴下,我跟你走!”
“一直以來,我都聽說,你是傳奇,今天,我倒要領教領教!”
張逸傑收斂笑容,邁開腳步。
風吹過,兩道身影,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