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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章 我的路

  “朋友……”藍雨一捋頭上的秀發,嫣然一笑。


  “咚……”她的手,從琴弦上撫過。


  醉鄉樓,一道琴聲,劃過長空,悠遠而綿長。


  “揮弦一曲幾曾終。曆山邊,猶起薰風……


  休慮卻,調高和寡,換徵移宮……


  一簾秋水月溶溶,酒樽空。


  懶聽琵琶江上,淚濕芙蓉……”


  木樓下,楊柳邊,吳誌遠頓住了腳步。


  他閉上眼睛。


  “高山流水!”


  一曲終了,吳誌遠緩緩睜開雙眼,他的眼睛,漸漸明亮起來。


  “朋友!原來,我並不孤單!”


  吳誌遠低喃一聲,他的身影,漸漸遠去,消失在柳樹林中。


  “她走了!”藍雨輕歎一聲,轉過頭來,看著藍衣,柔情似水。


  “既是朋友,他還會回來的!”他抱緊了她。


  兩人緊緊依偎,對視一眼,不再說話,看著婺江邊上,那道漸行漸遠的背影,一時間,整個世界,仿若都安靜下來。


  此時此刻,無聲勝有聲。


  有風拂過,醉鄉樓,靜謐而溫柔。


  “咚咚咚!”正在這時,樓上,有腳步聲響起。


  “晦氣!”藍衣眉頭一皺。


  他話音剛落,一道消瘦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簾中。


  “那個……”百事通摸摸鼻子,幹笑一聲,“那個……叨擾多時,我走了!”


  “我救你一命,就這麽走了?”藍衣冷聲說道,“昨晚的住宿費,還有生活費,藥品費,留下!”


  “算了!”藍雨搖頭說道。


  “滾!”藍衣大手一揮,如同在趕蒼蠅。


  “那個……謝了!”百事通落荒而逃。


  “這狗日的!不是什麽好東西!”藍衣看著百事通狼狽而逃,“上次,他還摸過我的包,被我抓了個現行,死性不改!”


  “你生的不是他的氣!”藍雨微微一笑,把古琴放下,捧著他的臉,“你是看到他和徐蕾有牽扯,你心裏不舒服而已!”


  “哪有的事!”藍衣爭辯一聲,卻看到藍雨的眼神,清澈見底,他無力地說道,“你可別多想,我心裏,隻有你一個人!”


  “其實,我能理解的,你和徐蕾畢竟是青梅竹馬!”藍雨柔聲說道,“倒是我,突然闖進來,這還得感謝岑光龍,要不是他,我根本沒機會認識你!”


  “小雨,你……”藍衣一驚。


  “我懂你的心意!”她的手,按住了他的唇。


  藍雨悠悠歎了一聲,說道:“昨晚發生那麽大的事情,還把你牽扯進去,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藍衣認真說道,“放心,一切有我!”


  “嗯!”藍雨輕輕頷首,伏在他的懷裏。


  “嗯?”正在這時,藍衣的眉頭,忽然一挑。


  “怎麽了?”藍雨不明所以。


  “剛剛走了一個朋友,還有一個街頭小混混!”


  藍衣沉聲說道,他望著門外,他的目光,瞬間變得深邃起來,“現在,又來了一個不知道是敵是友的客人!”


  婺江邊上,有一道身影,狼狽不堪,踽踽而行。


  他每走一步,就停一步,如同一個孤魂野鬼,最後,在一排楊柳樹下,停住了腳步。


  “醉鄉樓!”他的目光,落在一塊樸實無華的牌匾上。


  “沒地方可去了!聽說,這裏的酒不錯,也不知道,能不能進去蹭一杯酒喝!”


  頓了片刻,他終於邁開腳步。


  楊柳依依,隨風而動,像是在歡聲鼓舞。


  他來到酒館門口,卻再次頓住了腳步。


  吧台前,站著一對男女,男的風度翩翩,女的溫潤如玉,兩人看著他,仿若早知道,他會到來。


  “藍衣,藍雨!”他低聲說道,神情自若,走進酒館中。


  “本店停業整頓中,若是客人,請下次再來!”藍衣開口,不鹹不淡。


  “就想找口酒喝而已!”他仿若沒聽到藍衣的話一般,走進大廳裏,隨意拉一張椅子,泰然坐下。


  “我們不營業,自然沒有酒!”藍衣瞥了他一眼,緩緩走出吧台,在他麵前幾步之外,頓下身來,“要喝酒,請到別處去!”


  “我一直聽說,藍衣,號稱婺城第一少,做事不拘一格!”


  他微微搖頭,眼睛裏,閃過一抹失望之色,“沒想到……你與別人,沒什麽區別!”


  “去他媽的婺城第一少!”藍衣盯著他,目光冷冽起來,“那都是別人亂說亂叫的,我本一俗人!”


  “更何況,我這裏隻歡迎朋友!”藍衣上前一步,“張逸傑,你是朋友麽?”


  “朋友……”張逸傑長歎一聲,站了起來,往門外走去,“也罷!也罷!既然你怕了,我走了便是!”


  “站住!”藍衣大喝一聲,“有話說清楚!”


  “難道不是麽?”張逸傑轉身,“昨晚海天酒店,吳雨蝶的酒會中,你們也在場,現在警方到處抓我,你是怕惹禍上身!”


  “笑話!我藍衣行得正,站得穩!我用得著怕誰?”藍衣冷笑道。


  “你自然不是怕公安局的人來查!”


  張逸傑搖搖頭,說道,“你是怕某個人!”


  “誰?”藍衣眉頭一挑。


  “吳、雨、蝶!”張逸傑一字一頓地說道。


  “吳雨蝶?”藍衣邁開腳步,一步一步地走到張逸傑麵前,“一個女的,我怕她?聽說,昨晚上,你把她架出來,就遭遇仇家伏擊,她也因此中了兩槍,我看,我應該怕你才是!”


  “你是看新聞上說的吧!”張逸傑走回大廳裏,在原來的位置上坐下,“新聞上說的,你也信?現在看來,你不是俗人,而是庸人!”


  “昨晚,到底發生什麽事?”藍衣何嚐聽不出,張逸傑是故意激他。


  然而,張逸傑有句話說的不錯,昨晚吳雨蝶的酒會中,他也在場。


  而且,他調轉車頭,把百事通幾人救了,這事,他牽扯進來了!

  他知道,事情遠非他想象的那麽簡單,單說他撞翻的那幾個黑衣女人,就不是簡單的角色。


  今天新聞上說,她們,是“蘭花草”!

  他之前,聽都沒聽說過這個組織!

  如果隻是他一個人,他無所謂,然而,現在,還有一個女人跟著他,他必須保護她!

  他表麵上泰然自若,其實,他心裏,已經開始提防起來。


  他知道,百事通和林楓,必然知道一些內情,但今天,百事通醒來之後,任憑他磨破嘴,威逼利誘,百事通一個字也不願意提。


  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恰好,當時張逸傑和吳雨蝶都在場,他急需知道一些內情,以便周全。


  “你很想知道?”張逸傑淡淡地說道,“我想喝酒!”


  “先生,請!”藍雨拿著一壺酒,蓮步姍姍,從吧台前,走了過來。


  “這是我酒館的招牌酒,我取名為醉鄉,非賣品,除我之外,隻有兩個人喝過!”藍衣冷冷地說道。


  “醉鄉樓中喝醉鄉,婺江江畔離人愁!”


  張逸傑揭開壺蓋,仰頭長飲,“對我來說,酒,都是一樣的!”


  “說吧!昨晚,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藍衣問道。


  “聽說過歡兒這個人麽?”張逸傑再次悶一口酒,反問道。


  “歡兒?”藍衣蹙著眉頭,思索片刻,“沒有聽說過!”


  “正常!”張逸傑神情苦澀,“陳定海你總聽說過吧,他在項雲飛的辦公室裏差點被人一槍狙殺!”


  “這個人,自然是知道的!夜京大飯店的老板,我見過他!”藍衣眉頭深深皺起,“他們與昨晚的事情,有什麽關係?”


  “我隻能這麽說,歡兒和陳定海,與最近連連發生的事件都有關係!”張逸傑沉聲說道,“而吳雨蝶,是他們的代言人!”


  “這是警方機密,我本來是不能說的,但我現在已經不是警察了!我現在,隻是一個嫌疑犯!”張逸傑說著,再次抬起酒壺。


  “機密?你不能說?”藍衣嗤笑一聲,對於張逸傑,他雖然接觸不深,不太了解,但他絕對清楚一點,此人剛正不阿,絕非小人。


  他不會輕易透露警方機密!


  那,隻有一個原因,這根本不是機密,這件事,他隻要深查,早晚必然知道。


  張逸傑告訴他,無非是想賣他一個人情。


  因為,他在無意中,的確牽扯進來了!

  “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訴你,昨晚發生什麽事情!”張逸傑把酒壺扔在一邊,說道,“我和吳雨蝶出來之後,的確遭遇人伏擊,但最先出現的,不是電視台播報的蘭花草組織!”


  “那是誰?”藍衣問道。


  “就是在項雲飛辦公司裏,差點狙殺掉陳定海的那個人!”張逸傑頓了片刻,“他,也是來找吳雨蝶的!”


  “後來呢?”藍雨緊張問道。


  “後來……”張逸傑看了她一眼,“後來,吳雨蝶被他打了一槍,後來……後來他被吳雨蝶反製住,再後來……一幫黑衣女人就冒出來了!”


  “不可能!”藍衣突然吼道,“吳雨蝶一個弱女子,任她如何聰明,她如何能反製一個手中持槍的男子?更何況她已經受傷了!?”


  “她是弱女子?”張逸傑冷聲道,“你說的是在酒會的時候,你抓住她,她無力反抗,是吧!那是裝的,裝給在場所有人看的,目的是為了證她的清白!”


  “你知道後來發生什麽事情麽?”張逸傑繼續說道,“蘭花草的人出現,吳雨蝶就趁機逃了!後來,有一個人殺出來,救了我們,但我們三個人,馬上就被包圍,那時,吳雨蝶又冒出頭來!”


  “什麽意思?”藍衣麵無表情,心裏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吳雨蝶,是蘭花草的領頭人!”


  張逸傑湊近一步,幾乎貼著藍衣的臉,“我們三個人想抓她,其實,她也想殺了我們三個!昨晚的酒會,是一個局!”


  “什麽?”藍衣臉色突變。


  如果真是這樣,那吳雨蝶這個人,太可怕了!


  而他,還在自己的酒館裏,整天和藍雨花前月下,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氣息。


  他想起,剛剛百事通落荒而逃的模樣,原來,百事通不是怕他,而是,怕這個所謂的蘭花草找上門來。


  難怪,他一醒來,就對徐蕾破口大罵,讓她氣急而走,原來,他並不是討厭她,而是為了保護她。


  如果是這樣……


  想到這裏,藍衣目光一動,沉聲問道:“昨晚,突然殺出來就你們的那個人,是不是叫吳誌遠?”


  “你認識他?”張逸傑一愣。


  “果然!”藍衣臉色難看無比。


  百事通的手機上,隻留得吳誌遠一個人的電話號碼。


  他昨晚去酒會,根本不是去找徐蕾,而是,做吳誌遠的內應。


  藍衣想起一個人來,一個乞丐,一個自戀狂,他叫林楓。


  這個人去酒會,恐怕也不是傾慕吳雨蝶的美貌,他的目的,原來和百事通一樣。


  難怪他和百事通在一起,會遭遇蘭花草的伏殺!而自己沒有!

  藍衣何等人物,立馬就推測出來事情的前因後果。


  他想起落日大道,婺江大橋的大爆炸,新聞上說,這事,可能也與張逸傑有關。


  如此想來,恐怕是吳雨蝶,或者說……是她背後那個人,歡兒的手筆了,同一時間發生,又把這髒水到張逸傑身上,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為了阻止警方的救援,或者說,抓捕!

  “我們被人利用,現在深處危險之中,卻不自知,實在是,可惡!可恨!可悲!”藍衣一拳定在桌子上。


  “隻要和你在一起,我不怕的!”藍雨抓住他的手,目光堅定。


  “這次,我欠你一個人情!”藍衣握緊藍雨的手,對張逸傑說道。


  “你這酒,既然叫醉鄉,再送我一一壺?”張逸傑把酒壺拿起來,搖晃著,酒壺裏,已然空了。


  “先生,你稍等!”藍雨起身,走向吧台。


  “今天,你為何來此,又為何告訴我這麽多!”藍衣正色道。


  “被公安局的人追了一上午,無處可去了,聽說醉鄉樓的酒不錯,恰好路過這裏,來蹭一口酒喝!”張逸傑隨意說道。


  “先生,你的酒!”藍雨回來,把一壺酒,遞給張逸傑。


  “走了!”張逸傑一步一口酒,漸漸遠去。


  “吳大哥……昨晚他也在……”藍雨喃喃自語。


  “一天是我藍衣的朋友,一輩子都是,我不管他什麽身份!”藍衣說道。


  “藍哥,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藍衣的聲音堅定而有力,“不過,我也該做準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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