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太平間
這個世界,有人高高在上,指點江山。有人低聲下氣,苦苦掙紮。
所謂和諧,不過權貴們餐桌上相互恭維而愚弄群眾的口頭禪罷了。
婺城,公安監管醫院,氣勢恢宏,俯視眾生。
有排著長龍焦急等待著掛號的人群,有急診室傳來撕心裂肺的呐喊聲,有穿著白大褂所謂天使的冷漠無情的臉。
陽光明媚,照在門診部大樓上。
門診大樓後麵,有一棟樓,不過五六層高,陰冷而森然。
這是一棟孤零零的大樓,在住院部和門診部的包圍下。這裏,沒有陽光,沒有和諧,唯有的,是冷冰冰屍體。
大樓門前,有一排陰森森的小字:停屍房。
停屍房正門前,數十米處,有一個保安亭。
保安亭內,有一個中年男子,滿身贅肉,嘴上叼著一根香煙,如同一隻看門狗,叼著一根骨頭。
他斜靠著,雙腳搭在桌子上,煙圈從他嘴裏冒出來。
他一臉愜意。
忽然,他撲騰一聲,站了起來,煙頭從手中滑落。
“媽的,大白天的,見鬼了?”
他驚疑著,這才發現,額頭上,已經滲滿了汗珠。
他驀然回頭。
瞬時間,他的眼睛不由得睜大,臉色變得慘白起來。
他看見,一個黑色包裹著的男子,帶著一張猙獰麵具,如同一個幽靈,突兀地站在他身後。
麵具下,是一雙淡漠無情的眼睛!
那雙眼睛,不帶一絲感情色彩,盯著他,如同盯著著一個死人。
他汗毛倒豎,遍體生寒。
“你是……”
他渾身在顫抖,他想呼喊!
隻見眼前一花,一隻大手已經捏住他的脖子,單手一壓,直接把他按在桌子上。
他立時動彈不得。
“我問你一句,你答一句,如果你答錯一句,我不介意,那棟樓,再多一具屍體!”黑衣男子稍稍鬆手。
“原來你不是鬼啊……”
保安長呼一口氣,隨即又看到那雙冰冷無比的眼睛,身體瞬間又繃緊起來。
他才發現,有些人,比鬼還可怕。
“再多說一句廢話,我扭斷你的脖子!”他的手,有突然用力。
“告訴我,這個星期內,婺江上發現的那幾個女屍,在哪裏?”
“我……我不知道啊!”
“嗯?”
黑衣男子再次用力,保安的臉色,頓時脹紅起來。
“咳……咳!”保安用力地喘息著,“我真的不知道,我隻是個看門的,接收和保管屍體,有專門人事負責!”
“誰?”
“鍾主任,他那裏有死者的屍體料理單和登記卡!”
“他在哪?”
“在他的值班室,從停屍大樓進去,左轉,第一個房間就是了!”
“我知道了……”黑衣男子鬆開了手,眼睛卻一直盯著他。
“兄弟,不不不!好漢!”保安驚恐萬分,“你……你放過我吧,我知道的都說了,我上有老,下有……”
他話音未落,隻感覺後腦勺傳來劇痛,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廢話真他媽的多!”
微微搖頭,黑衣男子把他挪到椅子上,擺正姿勢,隨即向停屍房走去。
他很快,如同一陣風,轉瞬之間,出現在停屍房樓下。
太平間,恐怖和死寂的代名詞。然而他的身影,沒有一絲停留,閑庭漫步,往裏走去。
往左轉,他的腳步,在第一個房間門口停了下來。
“砰砰砰!”
他敲響了房門。
“誰啊!”
門開了,一個五十左右歲的中年出現在他麵前。
“你是誰?”他略微驚慌,後退了幾步。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死在婺江上的那三個女屍,她們的屍體料理單和登記卡,你得交給我!”
“你!”中年男子臉色變了一下,再次後退了幾步,眼睛朝電話那裏瞟了一眼。
“你最好別妄動,你的手,沒有我的子彈快!”
黑衣男子不鹹不淡地說道,袖口間,槍口對準了中年男子。
“交出來吧!鍾主任,我看了之後,馬上還給你,也不會傷害你!”
“你到底想知道什麽!”中年男子從抽屜裏,拿出一疊資料,放在桌子上,“這裏,隻是記錄她們的姓名,性別,地址,死亡時間和一些家庭概況而已!”
黑衣男子跨前幾步,來到桌子旁,把資料翻來,認真看了一會兒,眉頭皺起。
“帶我去她們的殮房,我要親自查看她們的屍體!”
中年男子聞言,搖搖頭。
“嗯?”黑衣男子盯著他,拉響了槍栓。
“你威脅我也沒用!她們的屍體不在這裏,我不管你和她們有什麽關係,想查什麽,但她們的屍體,今天天不亮,已經被法醫部門的人轉走了!”
“鍾主任,你還知道什麽,能告訴我麽?”黑衣人把槍收起來,懇切問道。
“哎!看著那幾個姑娘可憐的份上,我告訴你吧!”中年男子歎了一聲,“我見過她們的屍體,身上沒有任何傷痕,其實你就算看過,也查不出個什麽來!”
“還有嗎?”
“我聽說,她們生前都同在一家夜總匯上班,如果你要找什麽線索,也許可以去那裏看看!不過,我聽說而已,消息不知道可靠不可靠!”
“哪裏?”黑衣男子急忙問道。
“金都國際!”
“金都國際?”黑衣男子沉吟片刻,看了中年男子一眼,“謝謝!”
說完,他邁步轉身而去。
“小夥子!”剛到門口,中年男子喊道。
黑衣人停下了腳步。
“你帶著麵具,我不知道你是誰,我也不想知道你是誰!但我知道你還年輕!小夥子,以後的路還長著呢,不管你查什麽,千萬別做傻事,要三思而後行!死人,老頭子我見多了!要懂得敬畏生命!”
黑衣人聞言,心底一顫。
這句話,有人對他說過,而那個人,為了一個女人而殺人,現在關在牢裏。
“我知道了,謝謝!”
說完,他再不停留,邁步而去。
“哎!太平間呐!整天守著孤魂野鬼,好不容易來個活生生的人,沒說上幾句話,就走了!我老頭子又一個人嘍!”
中年男子歎息一聲,坐回椅子上,閉目養神起來。
……
婺江,浩浩蕩蕩,流向不知其未來的遠方。
今晨,原本安靜的婺江邊上,忙碌而喧囂起來。
一具女屍,被打撈上來。
張逸傑隨項雲飛匆匆趕到。
第一眼,他便看到,一張慘白得毫無血色的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