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殤
“以愛之名,我在尋找冬天裏盛開的桃花!”
“為什麽呀!冬天裏有桃花開麽?”
“這樣才難能可貴,如果有幸尋到一朵,那將是萬中無一,這一定是世界上最嬌豔的花。”
“為何不在春天裏尋找呢?春天可是百花齊放呢!”
“春天雖然姹紫嫣紅,但都是胭脂俗粉。而我,隻需要一朵,用一生心血去嗬護足矣!”
“咯咯咯!小男人,那你說,姐姐我是什麽花呀!”
“黃麗姐是一朵玫瑰花,火紅而嬌媚,芬芳而高雅,是個男人都會為你著迷。但玫瑰嬌柔,經不起風吹雨打,一碰就碎,需要倍加憐惜!”
今晨的風,很輕柔,它吹過千家萬戶,終於,在一扇窗前停留了下來。過了半晌,它似乎找到了方向,掀開那塵封已久的窗簾,這時,它驚喜交加,因為窗前,站著一個女人,她端著一隻紅酒杯,眼神迷離,望著前方。
她著一身黑色長裙,戴著一對銀色耳墜,秀發披肩。一縷晨風緩緩而來,浮動她的三千青絲,她的臉色,一片潮紅。
“起風了!小男人,你會怪我嗎?”
黃麗站在窗前,在想著吳誌遠的話。
“你說我是一朵玫瑰,需要有人憐惜,可你走了,誰來疼惜我?你尋找的是桃花,我知道你不會在我這裏停留,你隻是聞到了玫瑰芬芳,暫時迷路了,你終究還是離去了,頭也不回!我從未想過成為你的羈絆,更從未想過要害你,然而不知何時起,我已經徹愛上你!”
黃麗抬起酒杯,杯中酒如同她的唇,鮮紅而誘人,她一飲而盡!
“咚咚咚!”
恰在此時,有人敲門,打斷了黃麗的思緒。
黃麗沉吟片刻,想了想,最終把門打開。出現在她麵前的,是一個魁梧的青年,他的身後,跟著兩個男子。
“黃麗小姐,你好!我叫張一,我們老板有請!”張一彬彬有禮,語氣卻不容置疑。
“你們老板?你們老板是誰?你們不會找錯人了吧!”黃麗皺著眉頭道。
“我們老板是誰黃小姐心知肚明,就不必裝糊塗了,別逼我們無禮!”張一笑著說道,他身後的兩人卻上前一步,咄咄逼人。
“好!我跟你們走!”黃麗點頭道,“不過既然要見你們老板,我需要梳妝打扮,你們請回避一下!”
張一搖搖頭,依然微笑的看著她。
“既然這樣,走吧!”黃麗深吸一口氣,隨張一走出了酒店,她纖瘦的身影在三個魁梧的男人的簇擁下,顯得單薄而無力,她上了一輛黑色的商務車,消失在酒店門口。
黃麗再出現時,已經在一棟豪宅之中。抬眼望去,在遊泳池旁邊,此時陳勝天正靠在一張軟椅上,怡然自得地品茶。
“老板,人帶來了!”張一把黃麗帶到陳勝天身邊,輕聲道。
“來了啊!坐!”陳勝天似乎剛剛察覺,熱情招呼黃麗坐下。
“不知陳總叫我過來,有什麽事?”黃麗一坐下便開口,她感覺很不安。
“哦!沒什麽事,就是想請你來敘敘舊!”陳勝天給自己倒一杯茶,漫不經心說道。
“有什麽事還請陳總告知。”黃麗咬著下唇道,“不知道陳總什麽時候放了我的嫂子,你們吩咐的事情,我已經照做了!”
“哎!你看,我本來說沒事,你卻要沒事找事,既然這樣,那我們就事論事!”陳勝天喝了一口茶,歎聲道。
“其實我這個人一向很講道理的!”陳勝天笑眯眯的說道,“在成都,我發現你不但人長得美,歌更是唱得好,想提拔你,讓你來渝城發展,以我的財力捧你,你一定能紅遍半邊天,可你就是不聽,要守著那倒死不活的破酒吧,非得逼我把你嫂子請來,你才肯來,你說,你這不是犯賤麽?”
“陳總……”
“我的話還沒說完呢,記住,我討厭說話被別人打斷!”
陳勝天依舊笑眯眯的,繼續說道“來到渝城以後呢?你好好的唱歌也就罷了,你好過我也好過,你偏偏去勾搭小白臉,勾搭也就罷了,偏偏勾搭上的男人卻是我一直在找的人!你說,你是不是賤到骨髓裏去了?這麽耐不住寂寞?”
“其實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你勾搭誰跟我沒關係,隻要你能幫我賺錢,其他的一切都好說!”陳勝天說著,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慢悠悠說道。
“可你還是接著犯賤,不老老實實的唱歌,還想方設法的要把你嫂子救出來,你說,你這是救她麽?我好吃好喝的供給她,還一心一意的栽培你,我哪裏錯了?”
陳勝天說著,聲音越來越冷。
“其實,當我聽到你說你有吳誌遠的消息的時候,我心裏真的很高興!我還考慮該怎麽獎賞你呢!”陳勝天的臉色越來越陰沉,說到最後,直接大怒,“可你他媽的給我的卻是假消息,吳誌遠的影子都沒看見,差點害死我的幹女兒,你說,如何交代?”
“我交代?”黃麗冷笑道,“一開始,我在成都經營我的酒吧好好的,礙你什麽事了?你一來,就打傷我客人,毀了我的酒吧,用我嫂子來要挾我,你這是栽培我?我找男人,那是我的自由,礙著你什麽事了?我提供給你的消息,千真萬確,你的人沒本事,想傷人反被人所傷,怎麽算到我頭上來了?有本事你自己去對付他,拿我一個女的來出氣,算什麽人物?”
“好!好!好!有道理!”陳勝天忽然大笑起來,“之前有個姑娘也說過幾乎相同的話,不過你不是她,你沒有與我叫囂的資本!”
黃麗咬著牙,沒有說話。
陳勝天掃了黃麗一眼,微微搖搖頭,說道“很多人說你唱歌好聽,我在想,你的叫喊聲一定更加美妙無比!”
“你……你要幹什麽?”黃麗驚恐起來。
“我幹什麽?”陳勝天慢悠悠的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捏著她的下巴,笑眯眯的說道,“既然你這麽想男人,那我成全你好了!
陳勝天說完,大手一揮,兩個男子走過來,一人提著她的一隻胳膊,把她拖到不遠處,那裏有一張桌子。
“不!”黃麗在竭力的叫喊著,然而回應她的,是一隻大手,直接把她按在桌子上。刷刷!她身上的衣裙應聲而碎,兩個男子直接撲上去,把她壓在身下。
“不!不要!”黃麗的叫喊聲慢慢變為哭喊聲……
“唱歌的就是嗓子好,聲音果然美妙無比!”
陳勝天聽著黃麗的哭喊聲,慢慢的走回那張軟椅上,舒舒服服的躺下,抬起那隻精美的茶杯,輕輕的呡了一口茶,隨即閉上眼睛,說道“果然是好茶!”
張一站在旁邊,拳頭握得緊緊的,過了很久,又徒然鬆開……
時間緩緩過去,仿如過了一個世紀,黃麗的哭喊聲終於停止。
陳勝天放下茶杯,隨意朝那邊掃了一眼。黃麗衣衫不整的蜷縮在那張罪惡的桌子下,渾身發抖,她雪白的肌膚上青一塊紫一塊,那雙平時明媚動人的眼睛,此時黯淡無光。她麵如死灰,下唇已經咬破,一滴血滴滑落而下,落在那肮髒的橡木地板上。
“我說過,如果不聽話,你那點微不足道的尊嚴會被踐踏得體無完膚!”陳勝天揮揮手,一臉嫌棄道,“拖下去,帶回她住的那間酒店,有她在,吳誌遠總會出現的……”
黃麗雙眼無神,如同木偶一般,被拖了出去,隻餘下那一滴落在地板上的鮮血,於此時此刻,刺目無比……
吳誌遠今天起得很早,實際上他一整夜沒睡,天一亮,他就給鄭勇換藥包紮,之後一直站在陽台上,對著浩浩蕩蕩的長江發呆。
他很少這樣,但一整夜他都感到心神不寧,當一縷江風拂過,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他走進臥室,看著鄭勇正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抽煙,氣不打一處來。
“傷成這樣了,還抽!”吳誌遠走過去,直接給他把煙滅掉。
“不帶這樣的啊!遠哥,沒煙抽很難過的!”鄭勇無奈道。
“哼!”吳誌遠掃了他一眼,“我出去一趟,你自己小心點,把槍放在順手的地方,如果有人來,除了房東外,直接擊斃!”
“不搬家麽?”鄭勇重新把一根煙含在嘴裏,但不敢點燃。
吳誌遠搖搖頭“他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這裏的,這段時間風聲緊,不好找房,你自己當心點就是,我去去就回來。不要做大動作,傷口裂開自己吃痛就怨不得人了!”
吳誌遠說完,便消失在房間裏。
吳誌遠出現時,已經在黃麗所住的酒店。毫無疑問,他對黃麗有好感,正如他所說,黃麗是一朵嬌豔的玫瑰花,他不忍傷害她,但他不想對她心有芥蒂,不論什麽事,隻要說出來了,心裏也坦坦蕩蕩。
沉吟半晌,吳誌遠不急不緩地走向黃麗的房間。剛到門口,鄧麗君婉約而悠然的歌聲便傳到耳朵裏綠草蒼蒼,白霧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吳誌遠輕吸了口氣,他敲響了房門,然而,屋裏沒有任何動靜。吳誌遠手按在鎖上,輕輕一扭,門沒鎖,開了。
吳誌遠走進房裏,房間裏一片漆黑,偶爾有風拂過,掀開窗簾,才會透出一點光亮,哢的一聲,他打開了燈。
“別過來!別過來!”
吳誌遠順聲望去,隻見一個女人披頭散發,頭埋在胸口,蜷縮在床上,簌簌發抖。
吳誌遠心裏咯噔一下,心裏原本的想法早就拋到九霄雲外,他閃身過去,站在床邊。終於看清,她的身上,傷痕累累。聽到動靜,她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口中不斷喃喃“別過來!別過來!”
“黃麗姐,是我,誌遠!”吳誌遠柔聲道,此時此刻,他的心,痛如刀攪。
“小男人?”黃麗聞聲,身體更加劇烈地顫抖著,過了一會兒,她才緩緩抬起頭來。吳誌遠看到,這是一張慘白毫無血色的臉,一雙已經失去光彩的眼睛。
“黃麗姐……”
吳誌遠伸手過去,黃麗剛開始,準備撲過來,然而身子頓了一下,又縮回去。
“別過來!我髒!我髒!”她邊說著邊往後退。
吳誌遠一咬牙,直接撲過去,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裏,黃麗用力掙紮,雙手不斷捶打著吳誌遠,慢慢地,過了很久,黃麗的情緒平緩下來,隻是還不時地抽泣。
“砰!”
突然,一聲槍響,子彈劃出一條直線,直射吳誌遠的眉心而來,吳誌遠想做任何動作,已經來不及,子彈在他的瞳孔中,越放越大。
正在這時,一道黑影擋住了他的視線,黃麗不知何時站了起來,用力一推,把他推倒在床上!噗!子彈從她的後背,直接穿胸而過,帶著一串血痕,釘在床沿上。吳誌遠趁此機會,拔出槍來,砰砰!對著悄然而至的兩人連發兩槍,子彈直接穿過他們的頭顱,兩人倒在血泊中。
“不!黃麗姐!”吳誌遠抱著黃麗,他能感覺到,她的生命,在漸漸流逝。
“小男人,姐現在不欠你的了!”黃麗嫣然一笑,煥發出昔日的榮光,眼睛一直看著吳誌遠的臉。
“黃麗姐別說話,我們去醫院,我們去醫院……”
“不!”黃麗搖搖頭,撫摸著吳誌遠的臉,“看來小男人真的在乎我,你說姐是一朵玫瑰花,經不起風吹雨打,現在花折了。不過能死在你懷中,這樣你就可以記住我了,值了。”
“小男人,姐沒想過害你呢,姐一開始就喜歡你喜歡得緊,盡管他們用我嫂子來威脅我,我不得已,最終還是一直舍不得傷害你……我……我隻是引他們去……找你兄弟,我……”
“我知道,我知道……”吳誌遠都沒發覺,他的聲音在顫抖。
“小男人,抱緊我,我……好冷……”
黃麗斷斷續續的說著,忽然,她的手一鬆,從吳誌遠的臉上滑下來,垂在他的胸口上。她死了,死在吳誌遠懷裏,她臉上還掛著淒豔的笑容,如同落日的餘暉,柔情似水的看著吳誌遠。
“陳勝天,我要將你碎屍萬段!”吳誌遠抱著黃麗,握緊了拳頭。
風繼續拍打著窗,撩動著窗簾,隻是懷中佳人,身體漸漸冰冷。鄧麗君的歌反複不停地在房間裏回蕩,他們第一次見麵時,也是這首歌綠草蒼蒼,白霧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