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機堂沈寒煙
顧瀟瀟感覺此刻的她全身上下都被擠壓著，動彈不得，連手指都無法屈伸。
這種感覺極度憋屈，她試著發出聲音，喉嚨卻像是被什麽東西堵著一般，發不出一絲聲響。
她放棄了掙紮，周圍是一片黑暗，她無法感知到自己身處的是何環境。
她依靠體內與小白的契約感受到了它微弱的氣息，離她很近，但是明顯不在她身上，沈亦墨也不知道在何方。
下一刻，她的麵前亮了起來，這時她才發現她的體位原來是站著的。
從前麵那個亮光開始，周圍的黑暗盡數散去。
她站在一處金碧輝煌的大殿內，殿內人影流動，絲竹聲如孱孱流水泄出，大殿中心處成群的舞女扭動著潔白的腰肢，向著周圍的達官貴人拋著眉眼。
周圍的人仿佛看不見她一般，觥籌交錯間湧動的是紙醉金迷的暖風，也有不少的人在向著首座的男子獻媚。
“多虧了沈尊主今日大壽，我等才能有幸踏入這天機堂啊！”
天機堂？
天機堂在十幾年前可是一大幫派，坐擁著數不清的資源，曾與被滅門的清鬆派及如今的四大門派齊名。其中天機堂的主人，人稱尊主沈寒煙，更是通曉世事，其勢力之廣，可以說是前所未有，遍布了整個修真界。
可是這天機堂早在十多年前便已凋零，再也看不見它的身影。
坐於首座的男子看起來極其的年輕，長發如墨披散在肩，劍眉星目，眼神淩厲，隻輕輕的被他瞟一眼就會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藍黑色的大髦披在他身上更稱得他俊美異常，他以手支額坐在那高處的座椅上，眼瞼低垂，似是俯視人間的神明。
顧瀟瀟從未見過這位沈尊主，對他知之甚少，但有一事她是知道的，這位沈尊主傳聞中可是已經身鄖，至此之後，天機堂也一蹶不振，倒在了時間的洪流中。
隻不過，顧瀟瀟總覺得這個人好眼熟。
沈寒煙坐直起來，直勾勾的眼神看向了她，顧瀟瀟心裏一咯噔，難道這不是什麽幻境，他居然能看到她？
可是她發現她錯了，沈寒煙的確是看向了這邊，隻不過更像是透過她看向了她身後。
身後？她身後有什麽？
身隨心動，她這麽一想，身體便不自主的轉了過去，還不等她高興自己能動了時，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了。
那居然是沈亦墨！隻不過，是縮小版的他，個頭也不過剛剛到她腰的距離，他身上不是乾坤派的衣服，而是一件洗的發白的舊衣，整個人也瘦的仿佛風一吹就倒。
這娃遭遇了什麽？被送去重新做人都沒這麽慘吧。
旁邊一個身著布衣的年輕女子拉著小小的沈亦墨，她們徑直走到沈寒煙座前。
歌舞聲全部停下來，整個大廳內的視線齊刷刷的向這對不速之客投去。
小亦墨被那些視線掃過，小手不由的顫抖起來，他拉了拉女子的衣袖，孺孺的聲音輕喚道，
“娘……”我們回家吧。
顧瀟瀟感覺自己被戳到了，啊！怎麽這麽可愛啊！
她走到沈亦墨身旁蹲下來，近到可以看到他臉上的絨毛。
就是太瘦了。她戳了戳小亦墨的臉，果然手指穿過了臉頰，無法觸碰。
女子這時候開口了，“尊主，我不求您能接納我，但是這可是您的親骨肉，您不能不認他啊！”
顧瀟瀟腦海中的那根弦一下接上了，她之所以覺得沈寒煙眼熟，不過是他與沈亦墨足有七八分像罷了，他們居然是父子！
但她可是查過沈亦墨此人的，他明明是一個孤兒，跟沈寒煙完全搭不上邊。
這難道是沈亦墨的……記憶？
座上的沈寒煙沒有任何動作，隻是近乎漠然的看著他們。
女子見他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臉上頓時有點掛不住，
“尊主難道是不想認嗎？這就是名門正派的作風嗎？！”
周圍竊竊私語聲起，沈寒煙沒有理會他們，隻是一直打量著沈亦墨，手指輕敲扶手。
一下，倆下……規律的節奏仿若音符。
“你叫什麽名字。”
小亦墨瑟縮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的開了口，“亦墨……沈亦墨。”
聽到這句話沈寒煙笑了一下，但是笑意並未到達眼底。
這是倆人的第一次對話。
沈寒煙朝一旁勾了勾手，婢女恭敬的走上前來。
“帶他們下去，好——好——安——頓。”
年輕女子臉上頓時喜笑顏開，高高興興的拉著小亦墨的手跟著婢女走了。
寂靜的場麵持續了沒有幾秒，畫麵又重新鮮活起來，沒有一個人再談起剛剛的不速之客。
畫麵猶如褪色的水墨畫一般，顏色漸漸淡去，顧瀟瀟知道這是要換個地方了。
在離開這的最後一霎那，她仿佛看見沈寒煙看了她一眼，不是透過她在看別人，而是真真切切的看了她。
她愣了，難道沈寒煙可以看到她？這是怎麽回事？
蓮池邊吹起的風混合著蓮子的清香，讓人心情舒暢，但卻掩蓋不了角落處孩童的恥笑聲。
“哈哈哈哈，瞧你這落湯雞！笑死小爺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群半大孩子圍著一個小小的身影，把他困在了一方天地內。
沈亦墨眼瞼低垂，臉上神情莫辯，身上全部濕透，仿佛剛從池子裏爬起來一般。
顧瀟瀟蹲在一旁咬牙切齒，這些小屁孩一天天的閑著沒事做，淨在這恃強淩弱！
她要是能出現，一定把他們的皮都給扒了！
“尊主來了！”
人群中有孩子驚呼出聲，大家立刻恭敬的低下了頭，有一個孩子瑟縮起來，
“我我們這麽欺負他，尊主不會怪罪我們吧？”
同行的人對他這膽小的性子嗤之以鼻，“尊主可不會為這麽一個雜種怪罪我們呢，鬼知道他哪裏來的，尊主又沒承認他。”
沈寒煙從高處的回廊走過，從他的視角絕對可以看到這裏發生的一切，可是他卻從未駐足看過一眼，仿佛沒看到一般。
顧瀟瀟看向沈亦墨，他頭也沒抬，推開了一個人轉身便走。
那個人措手不及，被推了個踉蹌，一臉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