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挑明身份
沈亦墨皺了皺眉，躲開了顧瀟瀟的一步步逼近，“前輩還是不要開玩笑了。”
顧瀟瀟停了下來，倆人中間還隔著一個人的距離，她笑了起來，重新站回原位。
“我是為了被偷的一樣東西。不知沈仙師是為何呢？”顧瀟瀟散漫的把玩著頭發，暗地裏把神識放開，掃蕩著整個村莊，連地底都沒放過。
“自是為了除魔，”頓了頓，他接著說道，“前輩叫我亦墨就可。”
對於修仙界來說，實力就代表著輩分，隻要你夠強，哪怕你看起來隻是個黃口小兒，仍可被萬人敬仰。更何況在如今的修真界，天才幾乎門可羅雀。金丹與元嬰之間的距離無疑是穀底與山峰，身為金丹的沈亦墨自認是擔不起顧瀟瀟“仙師”之稱的。
顧瀟瀟又笑了起來，除魔衛道嗎？真是個熱血好青年呐。
“好啊，小墨墨。”她是不喜讓男人出現在明月宮，可這並不代表她不喜歡調戲良家婦男。
“我之前封鎖了這裏，他不可能逃的出去，可我剛剛用神識探查，卻找不到他。小墨墨，”她笑眯眯的看向沈亦墨“你知道他在哪嗎？”
“神識能探查到一切活體氣息，但是對死人卻沒辦法。”沈亦墨無奈極了，眼前的少女明明知道為何，卻還要問他。
“您也看到了，這個村子裏空無一人。但以前並非如此，這裏原有很多人口，可是一夜之間就被屠了村，等我們趕到時，這裏隻剩屍體……”
“魔修？”顧瀟瀟向沈亦墨看去，聽到這個詞他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
“誰也不知道。”
“嗯？”聽到這個回答，她倒是意外了，“我以為你會說是魔修呢。”
“那前輩覺得呢？”
“哈哈哈，”她一臉俏皮的朝他眨了眨眼，“我什麽也不覺得。”
“小墨墨，我們還是趕緊開工吧，再這樣下去天都亮了！”她活動活動筋骨，一臉的躍躍欲試。
沒得到確切答案的沈亦墨也不惱，轉身為其帶路。
村裏的人死後，乾坤派便派人把他們安葬在村子後山處，黑衣人若是要隱匿身形，那無疑是個好去處。
“我與他交手時，看見他麵上覆了濃厚的黑氣，看不清模樣，想來那便是死氣。”
“原來如此，難怪他進屋後我隻看到了你，而且還找不到他。小墨墨好厲害呀！”
倆人並排行走著，少女笑意盈盈的逗著旁邊的男人。剛開始，他敬她是前輩，不好與她還嘴，可實在被逗狠了，也忍不住回幾句。每當這時，她都會笑，好像幹成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整的他無奈極了。
“就這？”顧瀟瀟歪頭看向眼前這片雜草叢生的地方。
沈亦墨撫摸著微微顫抖的清霄，點了點頭，“沒錯，這裏魔氣很重。”
要不怎麽說修仙的是狗鼻子呢，聞魔氣跟喝水似的。顧瀟瀟內心腹誹。
“那我來看看，這位小寶貝到底在……”顧瀟瀟剛要有動作，底下的土地突然鬆動往下塌陷，“喂喂不是吧，這麽急著見我啊。”
在倆人下陷過程中，顧瀟瀟一把抓住了沈亦墨，把他扯了過來，二人一起被埋進了黃土地中。
顧瀟瀟在一片漆黑中摸著周圍的硬物，她頭頂上還有一塊。她有點不爽的
對身下人說道，“看來我們進棺材了。”
沈亦墨全身僵硬一言不發，棺材內空間有限，黑暗的環境裏他的感官異常敏感。倆人挨的極近，他甚至能聞到顧瀟瀟身上的花香。
這是什麽花？他下意識的想到。
不對！他怎麽想歪了，得先出去。
“前……前輩，”黑暗中，顧瀟瀟看不見沈亦墨的臉，但她聽的分明，他的聲音都磕磕絆絆的，“你能打開這個棺木嗎？”
她此刻可以說是完全趴在他身上，身下那顆心髒正“撲通撲通”地跳著。
“可以啊，不過你沒事吧，你心跳的好快。”她稍稍借力撐了起來，拉開了一點倆人之間的距離，但也就是一條縫的距離，這裏實在是太擠了，容不下倆個身高腿長的人。
不止是心跳，沈亦墨覺得他此時身上還在發熱，額上開始布滿細細的汗珠。
“無妨。”
“好吧。那個人應該是做了什麽手腳把我們困在了這裏，短短時間裏，恢複的還真快。”之前，顧瀟瀟曾打中了他一掌，少說也用了七成力，雖然把他打成重傷，可還是被他跑了，她可是元嬰誒，她不要麵子的嗎？
看來他用了縛魂鈴增進了修為，那玩意本就靠冤魂才能發揮作用，這裏有這麽多慘死的，冤魂就更多了！想到這裏，她麵色一冷，要是把那東西放出來的話，又是一場惡戰。不過出來就出來，上一次不能殺了他，這一次她要他永世不得輪回！
沈亦墨等了好一會，也沒再聽見顧瀟瀟的聲音，便小心的喚道，“前輩？”
“嗯。”她輕應一聲，呼出的熱氣又引得他臉一紅。
顧瀟瀟自然是能離開這裏的，隻不過她所修魔功，若她在沈亦墨麵前出手，必會被識破。不過想到這，她又有點興奮，不知道他會是什麽反應，左右以倆人的實力差距他也不能如何。
顧瀟瀟運轉起內功，一掌揮出，棺木有了一絲裂縫，法陣亮起，她冷哼一聲，“就這？”
初看到法陣的瞬間，沈亦墨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還來不及反應，法陣便被顧瀟瀟一把捏碎。
亮光四起，地麵上的黑衣人瑟縮了一下，一股寒意爬上了脊髓。他回過頭來，土層被炸開，塵土飛揚間，他看見倆道身影出現，周身卻無一粒塵埃。
“原來在這裏呀，做好覺悟了嗎？居然敢埋我？”顧瀟瀟摩拳擦掌，猛地襲了上去。黑衣人來不及反應被擊倒在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下一刻，整個頭被顧瀟瀟提起，
“啊啊啊啊”粗啞的聲音大聲喊叫著。
她神識一掃而下，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一串銀色的鈴鐺出現在她手中，濃鬱的煞氣噴薄而出，清霄劍嗡鳴不覺。而那黑衣人趁此掙脫掉顧瀟瀟，遁入土地後消失不見，顧瀟瀟也沒有追他的意思。
沈亦墨按住清霄劍，“這便是前輩要找的東西？”
顧瀟瀟從空間內拿出一錦盒，把縛魂鈴放了進去，“對呀。”
清霄劍重新歸於平靜，“此物煞氣極重，前輩要它幹什麽？”話一出口，他就有點後悔，按理來說這不是他該管的。
“為什麽？”顧瀟瀟抬起頭來，朝他一笑。此時黑夜已去，太陽正逐漸爬上大地，倆人分隔倆端，陽光灑下卻還是讓人覺得陰冷。
“大概因為我是個魔修？”
沈亦墨神色巨變，下意識的看向清霄劍，然而一切如常。
“哎呀，不要這麽驚訝嘛，你又沒有問我呀。”
顧瀟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就這麽直接點明了身份。她是真覺得沈亦墨這人挺不錯，不想也懶得撒謊騙他。
“那你要怎麽辦？抓我回去？你們名門正派不就是喜歡抓魔修當俘虜嗎。”
一開始的震驚過後，沈亦墨倒是沒有了其他反應，苦笑一聲道，
“不，事實是我也抓不到你。”
嗯？他這反應就有趣了，她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碰到魔修時還這麽平靜的。
“所以這就是你不曾介紹自己的原因嗎？”她是魔修，而且還是實力不俗的魔修，想必她的名號一說出必定會讓人識破她的身份。
“是也不是，”她向沈亦墨走近了點，他仍站在原地，沒有後退。她笑了起來，她忽然發現在沈亦墨旁邊時她好像經常笑。
“那你反正都知道了，我也不建議告訴你我的名字。”
“我叫，顧瀟瀟。”
顧瀟瀟？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他突然想起了那天渾身浴血的她，不知是否也穿了紅裙，血液幾乎侵染了她全身，臉上也有，以至於他並不知道傳聞中的女魔頭到底長什麽樣，隻是模糊間聽見有人喊了一聲她的名字，才知道原來她就是顧瀟瀟。
後來有人說那日滅門慘案是她造成的，還有人問他，是否看見了現場，他不知道，並沒有回答，他也回答不上來，他沒有看清那個紅色身影的臉，但是他知道她在哭，無聲的哭，他就站在不遠處，看著那個顫抖的身影。後來，他聽見了傳聞，他並沒有承認那些事，他對身邊每一個人解釋，但是沒有人會聽他的，隻以為他走火入魔了。
他知道的。那日，他的清霄嗡鳴了一天，但是唯獨她出現時，安安靜靜。
對啊，猶如現在。
“小墨墨，你這麽盯著我，讓我有點害羞啊。”
“前…顧瀟瀟，”他正正經經的喊了她的名字，“對不起。”
這回輪到顧瀟瀟驚訝了，這是什麽意思？小小年紀腦子壞了？這這這，讓她怎麽接？
“你你你，道什麽歉啊！”
“我的佩劍對煞氣有很強的感應力，比如那個鈴鐺，可是它對你沒有任何反應。”
“嗯？這就是你沒對我喊打喊殺的原因？”
“那對不起又是什麽原因？”
沈亦墨攥緊拳頭，“清鬆派。”
顧瀟瀟頓了下，明白了。“也是因為這把劍沒對我響？”
沈亦墨點了點頭。
“你就那麽相信這把劍嗎？”顧瀟瀟簡直不敢相信，那件事後除了瀾紫依他們，幾乎所有人都認為是她。她實在是想不到一把破劍這麽看得起她。
沈亦墨緘默不語。
“好吧，但是劍總有不靈的時候，你得自己去分辨對錯，知道了嗎？”顧瀟瀟轉過身，伸了個懶腰，日出後的陰冷散去，陽光照的她暖暖的。
她朝他揮了揮手，“再見哦，小墨墨，希望下次見麵我們還是朋友。”
話一落下，如同之前一般，她的身影漸漸淡去，直至消失不見。
沈亦墨看著她離開的方向，嘴唇微動，輕聲道，
“可我內心裏也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