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有明招有暗棋
在葉仲霆重回瑞京這件事，薛九玉能幫的地方並不多。
他一開始就已經算好了全盤的計劃，誘敵深入，置身事外，什麽時候重歸最合適，每一步，都在他的算計中。
外界多少埋怨、不解和嘲諷都沒有動搖過他的心。
很多人會覺得他是因為麵子問題，被集團罷免再被召回，於麵子上過不去，所以一直都不願接棒。董事會轉讓股權也算為當初做的錯誤決策付出了代價，一顆真心捧到葉仲霆麵前，還是被他拒絕了，回去之後，十幾個董事都聚在方老家裏商量對策。
整個書房裏，煙霧彌漫，除了愁眉不展就是抱怨連天。
“我們都做到這份上了，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幾乎拿出了我們所有人六成的盈利給他，難道還想我們手上所有的股權都送過去？讓我喝西北風去啊？”有個肚大場肥的矮胖男人扯著老煙嗓喊道。
旁邊是跟他一向不對付的董事，也難得認同他的說法，咬牙切齒起來，“想當初葉馳在位的時候，無論如何都不會讓我們這些叔伯難做？沒有我們當初全力支持瑞京，他們葉家可以發展到現在，成為國內第一實業集團嗎？”
李總笑了起來，一臉的陰森氣息，“真是人走茶涼，葉馳一不在，葉仲霆上位之後完全不顧念我們這些老一輩的革命者，大刀闊斧的砍掉了我們多少能夠盈利的副業和公司？”
這話一出，就惹來下首幾個董事連連頷首認同。
“要是沒有我們平時幫他們集資，就光靠他們跟銀行的借貸，恐怕早就破產了，危難時期不出來幫扶一把，就隻顧著計較我們當初撤掉他總裁職務的私恨，我看瑞京也不過如此了，就沒有一個是聰明的。”胖男人又吼道。
“就是，跟玩過家家一樣，這都火燒眉毛了還記仇，隻可惜這個葉騎也是個半桶水玩不轉股市，現在把我們夾在中間，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坐在書桌上位的方老一直沒說話，隻悶悶地抽著雪茄，任憑四周圍各種聲討聲肆虐。
連葉馳都要賣他幾分薄麵主動聯係葉仲霆跟他們見麵，那小子居然陽奉陰違，根本沒把他老子的訓誡放在心裏？
“我看現在啊，他不願意回來也是知道自己沒辦法救集團，方老，我們得想過辦法自救啊，不能一直這麽坐以待斃，再這麽下去，我們這大半輩子的榮華富貴真要付之一炬了。”
又是一片歎氣和怒罵聲，這時書房外氣衝衝進來一個身穿白色棉襖唐裝的老頭，身形與相貌都瘦削細長，頭發霜白，這是董事會裏資曆最老的人物也是夏筠的弟弟夏晨，一進門就氣得哆嗦地衝書桌上那人嚷道，“他到底想要什麽，小方，你是沒打聽清楚還是不想打聽清楚？”
眾人見他到來，就像重新找回了主心骨，紛紛起立跟夏晨訴苦，你一言我一語，嚶嚶嗡嗡地都快要把天花板上的灰震下來了。
方老掐滅了雪茄，幾步上前熱情地歡迎著夏晨的到來，神情嚴肅而小心地報備著，“夏老，我真的盡力了，並不是我不想打聽，是葉仲霆不給機會啊，你可以問問李總，我帶著他一塊去的，葉仲霆跟我們總共沒說到十個字，我拿什麽來跟他談判？李總想讓他先看看合同上的數額再考慮，結果他看都沒看直接把合同撕了，我們還是被他攆出來的，我是在是摸不清楚他心裏再想什麽啊？！”
對於方老的解釋，夏晨不以為意，冷冷地睇了他一眼，往沙發走去。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麽算盤，這件事一開始就是你起的頭，所有董事都是按照你的設想簽署了股權轉讓靈活變動書，你不要以為所有人都能蒙騙過去，這件事你不解決，我跟你沒完。”夏晨坐在沙發裏，聲如洪鍾，手裏的拐杖還隨著他的憤怒在地上用力敲了幾下。
眾人怔愣著，神情變得若有所思，但又不明白夏晨在說什麽？
方老麵色一轉，臉上的笑意似乎猥瑣了幾分，急忙道，“怎麽會呢，我難道還會坑了大家夥嗎？我可是首當其衝作表態，手上的股權也比大家手裏的多拿出了二層，我是很真誠的想處理好這件事，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葉仲霆回來主事。”
夏晨沒有說話，隻是冷冷地看著他。
方老手心裏都浸出了汗液來，倆人僵持不下，詭異在周遭漸漸劃開……
“方老，夏老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感覺你還有什麽事沒跟我們交代？”
這種時候，人心都是浮躁的，人人自危之時，哪願意再聽見其他一丁點不好的消息？
可在座的都是在波詭雲譎的商戰中摸爬滾打過來的，誰都不比誰笨多少，夏晨的話很明顯就帶著質疑，就算猜不到方老做了什麽，大抵都是能引起他們內訌的事。
被人質問，方老還三緘其口，周圍人更加不淡定了，離李總近的就開始詢問他是否知道方老再搞什麽小動作，離方老進的，一個個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就差沒上來給他兩拳打得他吐出肚子裏的陰謀來。
方老迎著眾人灼灼而憤怒的眸光，不自禁地垂下頭去。
他原本以為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都已經休退在家多年的夏晨會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拱他，一副好算盤今天可能要落空了。
見他不敢開口，夏晨嚴整的視線在現場掃了一圈後，譏笑道，“做了那麽多的功夫，還是功虧一簣，你當葉仲霆真的有那麽好糊弄？你私底下去跟智恒集團總裁見麵的事，還是他透露給我聽的，如果不是得他先行提點，恐怕明天你就要把我們這幫老夥計給賣了對吧。”
“夏老，我……”
方老話的辯解立刻就被周圍的怒罵聲隱沒。
“夏老說的是真的，你已經跟智恒集團總裁見麵了？”
“你不會是想賣掉我們手裏的股權吧？怪不得你說你多出兩層，我當時還在想，平時摳摳搜搜的你怎麽會這麽大方，原來你拿我們來當陪襯，想著你口袋裏的錢可以多點鼓點？”
奈何方老怎麽勸和，怎麽擺手，周圍人聲討的吐沫星子就沒聽過，眼見方老一張老臉白得有些發青，雙腿篩糠，搖搖欲墜時，夏晨站起身來，叫停了眾人。
“他不能解釋的，我可以跟你們說說。他之所以那麽賣力想要促成此事，無非就是跟智恒的人商量好了，把大家手裏的股權用轉讓的方式買下，既然是為了求葉仲霆回瑞京的，他怎麽樣也要去跟葉仲霆見上一麵才算對你們有個交代。
他心裏清楚，走走過場，葉仲霆必然不會理會他，那麽明天，大家簽署這個轉讓合同副本就到了智恒總裁手裏，等我們反應過來之時，董事會裏就多了智恒的代表，葉仲霆本來就對我們的存在心有芥蒂，現在再加上一個智恒，他更加不會回來了。智恒出現在董事會，我們都會覺得那是智恒在明麵上通過抄底買入的方式得來的，誰都不會懷疑到他做了一份陰陽合同，把我們給他用來救命的股權做成了送贈給他個人。
到時候瑞京的股票就看著跌停下水，所有的股權都成為一張廢紙，大家痛不欲生時誰還顧得上這時候簽的協議，而他成功的拿著大家的現金潛逃出國，在國外安享晚年。我說得對不對啊，方老弟？”
眾人聽完，震驚之後換來的就是暴怒，尤其以李總最盛，遠遠地衝過來，一把揪起方老的衣領，大喝道，“我平時以你馬首是瞻，關鍵時刻給我插刀居然是你，還拉著我跟你一起去見葉仲霆，原來是拿我做人證給你下台階，你是對我好啊，這輩子沒誰這麽會關照我了。”
“老李，你別衝動，你聽我給你解釋……”方老顫抖著嘴角，滿臉的自慚與羞愧，支支吾吾地也不知該怎麽辯解，懷著其他任何人都不能體會的恐懼，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在發抖，冷汗從每一個毛細孔裏沁出來。
不遠處的胖男人大喊起來，“還解釋什麽？我們同意與你簽那份合同是相信你，而你就跟我們仙人跳，今天若不是有夏老出麵揭穿你的陰謀，我們一個個被你賣了還在幫你數錢呢。”
“把合同拿出來！”
“把合同拿出來！”
引起眾怒的後果，房間裏好幾隻價值連城的古董被摔碎，而方老則被推搡過來的眾人逼到了牆邊。
“我拿，我拿……”方老顫抖著雙手投降道。
李總放開了他，看著他打開書櫃中的保險箱，顫顫巍巍的捧出了幾份文件，還有個精明的，順手過去，又從保險箱裏摸出了一遝紙，定睛一看，就是方老跟智恒簽的買賣協議。
“果然如夏老可言，人贓並獲，你還有什麽可說的？”那人隨即將文件傳閱起來，眾人看罷，更加地義憤填膺，火冒三丈。
方老絕望得說不出一個字來，筋疲力竭地跌坐在椅子上……
幾個人還對著他罵罵咧咧，而更多雙焦慮的眼睛卻盯上了夏晨。
“夏老，如果今天不是你出現，還沒等智恒的人過來，我們就先栽在自己人手裏了。你是葉仲霆的舅爺，你可要幫我們想想辦法啊，股市再這樣跌下去，我們非要跳樓不可了。”
“是啊，我們現在全都指望您了，你可不能丟下我們不管啊。”
“各位，聽我一言，這種節骨眼上，有人見利忘義是很正常的，現在我們得齊心協力，團結一致，再不能窩裏鬥讓別人有可趁之機。實不相瞞，我已經得到消息，葉馳明天晚上的班機回華洲，到時候我會去葉家走一趟，一定為大家帶出個萬全之策來。”
眾人再三拜謝，“多謝夏老，勞煩夏老憂心此事，我們就隻管靜候佳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