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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友耶敵耶

  “老朽齊雲飛,見過嶽公子。嗬嗬,久聞嶽財神之大名,本該早來拜見,奈何一直俗務纏身未能有暇,還請公子見諒啊。”


  老者年約五十上下,麵相清矍,淡淡然往那一站,抱拳見禮寒暄之間,頗有幾分出塵之氣。


  嶽陵暗暗打量著,麵上也作出一副笑臉,亦回禮道:“嗬嗬,齊國丈說笑了。小子一介白身,安敢勞動國丈玉趾?原該是小子先去拜謁的才是。”


  這老者不是別人,正是蜀中齊家家主,當今齊貴妃的父親齊雲飛。


  大周立國之初,有鑒於漢朝的教訓,所以一向對外戚和宦官提防的緊。嚴令非極特殊情況下,絕對不允許外戚進入朝廷中樞要害。所以,齊雲飛雖貴為國丈,說到家,也不過就是名號尊貴些,實則隻是一個富家翁罷了。


  隻是這些外戚雖不能在朝中得勢,但地方上的官吏又有誰敢小覷他們?否則,一個惹的人家不爽了,回頭跟自家閨女遞個話兒,在天家耳邊吹吹枕頭風,那便是天大的禍事了。


  是以,久而久之,圍繞著這些外戚便衍生出一個個勢力集團,在地方上擁有著莫大的潛力,一度讓帝皇也生出忌憚之心。尤其近幾代帝君,都不由的有了削弱這些集團的心思。


  此時嶽陵自然還不知道這些,麵對著齊雲飛之時,做出一副謙遜的姿態,也就是題中之意了。


  “哦?嗬嗬,嶽公子竟識得老朽嗎?”


  聽著嶽陵一口喊出自己國丈,齊雲飛眼底劃過一絲精芒,隨即恢複平淡,帶著詫異的問道。


  嶽陵哈哈一笑,先伸手引著他坐了,又讓人奉上茶,這才笑道:“國丈在蜀中德高望重,小子雖不曾有幸拜見,但耳不聾目不瞽,豈有不知之理?嗬嗬,來來,國丈請用茶。”


  他口中虛應著,絕口不先問對方來意,隻殷勤奉茶邀客。齊雲飛兩眼眯了眯,心中頓時對這個小年輕收了輕視之意。


  兩人都是心思深沉之輩,誰也不願先提重點,寒暄完後,便一人一杯茶的輕啜著,隨意撿些閑話說著。


  此時正值夏末,川中之地更是酷熱。但坐在這個廳堂中,卻是陣陣清風不絕。耳中聽著外麵蟬聲不絕,鼻中茶香悠悠,令人極是愜意。


  齊雲飛等了許久,卻見嶽陵仍是一副風輕雲淡的神色,裝的好像真個不知自己的來意一般,不由的心中暗惱。


  以他的身份,便走到哪裏,一些當地的官員都要恭恭敬敬的稱一聲齊公。更不要說自己主動開口求些什麽,往往隻一個暗示,對方便早將事兒辦的妥妥帖帖的了。


  可今日麵對著這個少年,對方雖言詞恭敬,但骨子裏卻似乎並不怎麽在乎自己的身份,從進來坐下到現在,兩人都添了兩回水了,這小子還是絮絮叨叨的東拉西扯,跟個話癆似地。難道我跟你很熟嗎?大熱天的跑你這兒,就是為了喝你兩杯茶,聽你瞎白活來的?


  他心中怒氣漸生,但終究是有求於人,麵上卻不好發作。眼見嶽大官人仍在喋喋不休個不停,隻得cha著空兒連忙打斷,轉頭看向廳角處,笑道:“這個想必也是嶽公子設計的風扇了?嗬嗬,此物果然巧奪天工,公子此舉,可謂惠及天下了。”


  嶽陵聽的暗笑,知道這老兒是忍不住了,想要往正事兒上拉扯。當下也不說破,隻順著話頭接道:“嗬嗬,國丈謬讚了。不過是些奇*之技罷了,何談什麽惠及天下?小子不妨偷偷告訴國丈,設計這個玩意,全因小子最是貪圖享受,受不得那酷熱bi出來的。哈,這事兒國丈可不要往外傳啊,不然小子可要被人笑死了。”


  齊雲飛一愕,隨即不由莞爾。不論是真是假,這種自爆其短的行為,總是能讓傾聽的人感到些親切。所以,聽完嶽大官人這麽一說,他心中那點惱怒,便又不覺消散了許多。


  “嗬嗬,嶽公子這可是過謙了。公子神技巧思,豈可用奇*之技概論之?現有鞭炮煙花,而後又是風扇,哪一樣不是想人之未想,別出機杼之物?老朽聽聞公子最近又推出一樣水車,其繁複巧妙之處,更在那兩樣東西之上,不知公子可否為老朽祥言一二?”


  懶得再跟這小滑頭扯皮,齊雲飛直截了當的借著談風扇一事,將話題便扯到了正題上。


  嶽陵眼底劃過一道笑意,麵上卻做詫異狀,驚訝的問道:“水車?怎麽國丈不知道嗎?”


  齊雲飛一呆,皺眉道:“公子此言何意?老朽如要知道,何必明知故問?”


  嶽陵啊了一聲,連忙歉意的道:“哦,原來國丈真個不知啊。唉,前幾日我曾在觀雲樓擺宴,就是為了說這個水車的。據聞,當時曾有一位疑是貴府的人來過,我還當那是國丈指派的呢。現在看來,想必當時那位仁兄真隻是去用飯,湊巧碰上了。哎呀,誤會,誤會了。”


  他嘴上說的誤會,臉上卻是一副淡淡的笑容,齊雲飛老臉不由一熱,連忙幹咳了兩聲掩飾過去。心中卻暗暗驚凜,原本以為掩藏的挺好,卻不料早被人家看在眼裏了。


  “哦?竟有此事?咳咳,這些個下人,便總是如此粗心,老朽回去後,定要好好整飭一下。明知道老朽最喜歡這些奇妙的東西,碰到這麽重要的事兒,都不向老朽回報,真是該打!”


  嶽陵心中冷笑,你丫的就是那時候才知道的嗎?那謝老三難道不會跟你說嗎?他知道這事兒,可要比那日那個探子早的多呢。


  這老小子也是個皮厚的,看樣想順利談下去,還是要敲打敲打他,也讓他知道知道,別總以為老子是傻子。


  想到這兒,臉上便做出一副淡淡的樣子,輕輕哦了一聲,微笑道:“若國丈真的對這些工奇之物嗜好,那倒是的確該整飭下了。要知道,這水車我可是早在觀雲樓飲宴之前,就曾說過的。我記得,當時謝家的謝展謝三爺,也是在場的呢。”


  齊雲飛聽到謝展之名,瞳孔猛的一縮,眼中有厲芒閃過,但卻隨即又猛地一怔,沉聲道:“公子這話說的越發奇怪了,謝展是謝家之人,如何他知道了,老朽便該知道?”


  嶽陵隻當他作假,也不答言,隻端起杯子,輕輕啜了一口。


  齊雲飛怒容漸漸爬滿臉上,冷聲道:“這麽說來,嶽公子與謝家走的很近了?嘿,老朽自打聽聞了公子的種種,對公子那是極敬佩的。故而,有句話不忍不說,還望公子思量。”


  嶽陵一怔,隨即笑道:“長者教誨,小子安敢不聽?便請直言就是,小子洗耳恭聽。”


  齊雲飛麵色稍霽,深深的看他一眼,淡淡的道:“那謝家可不是什麽好相與,心懷妄念,不肯安分,早晚必有大禍!公子年輕有為,又有才子之稱,他日前程未可限量,與人相交之際,還是要擦亮眼睛才好。”


  嶽陵聽的發愣,怎麽這齊雲飛話中似對謝家有著極大的怨念呢?不是說這兩家暗中在勾連嗎?難道……….

  他越想越疑,心中忽然猛的劃過一個念頭,兩眼頓時眯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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