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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野有死麕

  送走了沈青竹,嶽陵開始變得忙碌起來。各大家的款項陸陸續續都到了,接下來便要準備提貨了。


  與風扇直接拍出了圖紙不同,鞭炮卻是隻拍出了經銷權,也就意味著,整個生產過程,必須由嶽陵自己完成。


  不是嶽陵不想省事兒,隻是鞭炮這玩意兒事關火藥的秘密。這種大殺器,但凡能晚一天被人發現,那就晚上一天才是。


  所以,嶽陵隻能自己操作,至少這樣別人要想知道其中的成分,總會要多一些時間的。他現在忙的就是,要趕緊將生產基地建設起來。


  為了保險起見,材料也是分別從三個不同的方向而來。硫磺由一窩蜂弟子從各地藥鋪中購買,硝石則通過陸氏商行從民間收購。而木炭,便交由淩霄觀眾道士負責燒製。


  嶽陵需要做的就是,尋找一處隱秘的所在,然後將各種材料合成好,再分發給工人進行最後的成品製作就是了。


  成都地處蜀中,深山大澤到處都是,尤其加上現在這個時代交通的不便,除了城池周邊有限的幾個地方外,大多都是幾百裏沒有人跡的所在,故而,這地方倒也不難找。


  不過兩日後,在臨近川蕃交界的某處,便找到了適合的地方。更妙的是,這處遠離人跡的山洞旁,竟然發現了一處溫泉。


  別人不知道,但是嶽陵卻是了解,溫泉之所以能形成,就代表著地下有熱源存在。而一般這種熱源,都是因地殼內熔漿的爆發所致。由此,就會使周圍地表存下大量的天生硫磺。這對於他來說,豈不是大大節省了一筆?

  對於這種地底冒熱水的現象,習春和蕭靈兒都有些驚凜。眼見嶽陵滿麵喜色,甚是不解。


  習春還好一些,他對嶽陵的崇拜近乎於盲目了。所以,雖對眼前的景象有些忐忑,但對嶽大官人表現出的異常,卻是頗有些見怪不怪了。


  蕭靈兒這兩天一直便跟著嶽陵,打的旗號自然是監督他實施水車的推動事宜。至於是不是還有別的心思,那就不得而知了。


  打從上次鬼影子那事兒後,再經了送走沈青竹一行的那天,兩人之間便變得有些曖昧起來。嶽陵仍時不時的調戲下她,但蕭靈兒似乎已經有了些免疫力,至少能做到充耳不聞的地步。你說你的,我做我的,直接來個無視算完,倒不似之前那樣惡言相向了。


  此時眼見嶽陵在水邊蹲下觀察半響,忽然站起身來,開始脫鞋除襪,不由的一驚,忍不住出聲提醒道:“喂,你要做什麽?這水煙籠霧罩的,怕是蘊含劇毒,不可觸之。”


  嶽陵一愣,隨即嘻嘻一笑,歪頭看著她笑道:“你這是擔心我嗎?哈,放心,我心裏有數的,絕不會讓你當寡婦的。這是溫泉,可是好東西啊。”


  說著,自顧在水邊坐下,將雙腳伸入水中,登時隻覺一陣陣的溫暖包容著,不由愜意的眯起了眼睛。


  蕭靈兒聽的先是一呆,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當寡婦。但不過轉瞬間就反應過來,這登徒子竟又是在占自己便宜,不由的一陣羞惱。


  暗暗的咬咬牙,將頭扭過一邊不理,心中卻恨恨的道:管你去死,毒死你這小賊才好,也省得姑娘被你欺負。


  隻是想歸想,終是有些不放心,又悄悄用眼角餘光瞄去。卻見嶽陵正一臉舒坦的模樣,不由的心中大奇。


  有心過去看個究竟,卻又限於矜持,抹不開麵子。心裏糾結之下,越看嶽大官人那副愜意的模樣越來氣,一時間,貝齒咬著櫻唇,美眸中又是悻悻又是向往。


  嶽陵存心逗她,自然是一直在暗暗留著她,此時瞟到她的神情,不由暗暗好笑。索性向身後探頭探腦的習春道:“三兒,快來,一起泡泡。哎呀,美啊,舒坦啊,這走了老遠的路,溫泉中泡泡,那可真是世上最美不過的事兒了。”


  習春聽他說的誇張,不由咽了口口水,隻是那腳下卻怎麽也不肯向前挪一步。


  開玩笑,他遊曆江湖這麽久,那可不是白混的。這點眼力勁兒還是有的。


  現在很明顯是嶽大公子和那位蕭小姐鬥法呢,自個兒要是真傻乎乎的跟過去,說不定下一刻就會被這位無良的師叔祖拍飛。


  是以,等嶽陵說完,習春幹笑一聲,搖頭道:“嘿,不用了,弟子走慣了山路,倒也不乏。啊,師叔祖和蕭小姐且在此休息一下,弟子再四周看看,將此處地形摸清才好。”


  說罷,逃也似的轉身就走,生怕一個耽擱,就會被那無良的師叔祖抓去當炮灰。


  看著習春離去的背影,蕭靈兒不知為何忽然有些心慌。這荒山野嶺的,如今隻剩下孤男寡女二人的,明知嶽陵平日不過隻是嘴上花花,但這心裏卻也有些發慌。隻是連她自己都未察覺,這慌亂之中,隱隱還帶著幾分期望。


  可是偏偏怕什麽就來什麽,她這正滿腦子胡思亂想呢,卻見嶽大官人回過頭來,對她呲牙一笑,挑挑眉邪笑道:“靈兒妹妹,這會兒可就隻有咱倆人了,哎呀,這青山寂寂,鳥語花香的,你說會不會發生點什麽呢?”


  蕭靈兒心頭大跳,一張臉不由自主的騰的就紅了,宛如白瓷中洇入了一抹胭脂。


  腳下不自覺向後退開一步,結結巴巴的道:“發…..發生什…..什麽?”


  嶽大官人就一臉的驚異,驚奇道:“怎麽,你不知道嗎?詩經你總該讀過的吧。豈不聞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之語?”


  聞聽這廝念出這幾句,蕭靈兒不由的一呆,隨即卻頓時大羞。一張白玉也似的嬌靨,整個如同一張大紅布了。


  原來嶽大官人念的這幾句,卻是出自詩經《召南*野有死麕》一詩中的最末一句。


  原來的全文是: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林有樸樕,野有死鹿;白茅純束,有女如玉。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


  整首詩情景交融,描述一個女子遇到一個俊美的男子,不由心中懷春,男子也對她心動,於是男歡女愛,成就了一番好事。最末一句以女子的口吻訴說的,讓愛人不要著急,莫要弄壞了她的衣裙,還要悄悄的,不要驚動旁邊的狗兒叫。


  詩中滿是洋溢著一種質樸率真,勇敢追求情愛歡愉的氣氛。其畫龍點睛之作,便是最後這段以女子口吻的旁白,生動活脫的描繪出男子的情熾熱烈,和女子的欲拒還迎。交互掩映之下,使得這首詩含蓄中透著奔放,誘人已極。


  但就是這麽一首極難得的好詩,落到了後來禮製衛道士的口中,卻被故意曲解了意思。


  如三國時的鄭玄,所作的《詩箋》裏說:‘貞女欲吉士以禮來,……又疾時無禮,QB之男相劫脅’;

  又有南宋理學家朱熹,《詩集傳》裏說:‘此章乃述女子拒之之辭,言姑徐徐而來,毋動我之帨,毋驚我之犬,以甚言其不能相及也。其凜然不可犯之意蓋可見矣!’


  經過他們這麽一說,懷春之女就變成了貞女,吉士也就變成QB之男,情投意合變成了無禮劫脅,欲拒還迎也變成了凜然以拒!

  這種解釋,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中成為權威。直到後世才被現代學者糾正過來,還原了詩文中的原意。


  正是因為這樣,才讓嶽陵記住了這首詩。此時拿出來調侃蕭靈兒,倒是頗有應情應景之意。


  蕭靈兒飽讀詩書,向來有才女之稱,對世事自有自己的見解,自然不會如那些衛道士那般歪曲詞義。


  所以,此時一聽嶽陵蹦出這一句來,心中又是羞惱又是慌亂。羞惱的是這登徒子竟越來越大膽,竟拿這等詩詞來輕薄自己;慌亂的卻是,這詞中本是男女相愛的一種讚美,他這時說出來,究竟是別有用心,還是僅僅在挑逗自己?

  一時間,隻覺的一顆心砰砰跳的好急,如欲要從嗓子裏跳了出來一般。臉頰兒燙的著火也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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