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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暗手顯蹤

  “弟子見過師叔祖。”


  竹樓中,一臉風塵的習春見嶽陵和沈青竹進來,連忙起身見禮。


  嶽陵擺擺手,笑道:“不必多禮。三兒,你這麽晚趕過來,可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兒?”


  習春笑了笑,眼光卻在旁邊的沈青竹身上一掃,恭聲道:“也沒什麽太要緊的,就是那邊樁子都安排好了,師叔祖交代找的貨棧之地也找好了,特來回稟師叔祖知曉。”


  嶽陵眼中微微閃過一絲詫異,他機靈至極,哪會相信習春就為了這事兒,特意大晚上的趕過來。


  見他目光在沈青竹身上轉動,心中微動,點點頭,笑嗬嗬的道:“哦,那就好,那就好。啊,對了,青竹”


  說著,扭頭看向一旁靜靜坐著的沈青竹道:“你家官人我現在還沒吃飯呢,想來三兒遠來,也必然是沒用過飯的,你且去給咱們拾掇點吃食可好?”


  沈青竹被他當著習春的麵兒自稱官人,不由先是一愣,隨即滿麵紅暈,隻是眼中卻分明閃爍著喜悅的光芒。


  當下連忙起身,柔聲低嗯了一句,低頭便往外走去,竟是與往日不同,出了奇的溫柔。


  嶽陵兩眼盯著她風擺殘荷的身影,不由的砸吧砸吧嘴兒,麵上現出一副色授魂與的神態。


  習春在旁不敢多看,但見沈青竹出去老遠了,這位師叔祖仍是癡迷的望著,隻得連連低咳了兩聲。


  “啊?啊,嗯嗯,三兒啊,到底什麽事兒,搞得這麽神神秘秘的,還要避諱青竹?”


  嶽大官人如夢方醒,假作不經意的抬袖沾粘嘴角。嗯,還好,沒流口水。


  習春起身,走到門口處張望了幾眼,這才關好門走回他身邊,低聲道:“師叔祖,這會兒怕是事兒大了。”


  嶽陵一愣,見他麵上甚是凝重,不由的也是心拎了起來,皺眉道:“說說,怎麽個意思。”


  習春咽了口唾沫,低聲道:“前陣子您不是要弟子安排咱們的人,在各地都建立情報網嗎?經過大半年的安排,弟子幸不辱命,眼下大河以南,差不多的地兒,咱們基本上都能看顧過來了……..”


  嶽陵靜靜的聽著,微微點頭不已。雖說習春這一脈本就有龐大的人員基礎,但畢竟是從無到有。真要建立成型的情報網,平日瑣碎之事絕不會少了。而習春在裏麵,也必然是耗費了無數心力。


  想想當日自己剛遇上這家夥時,他整日偷香竊玉的,是何等的風流瀟灑,但是就因為認了自己這麽個師叔祖,便毅然放棄了閑散的生活,為他做了這麽多的事兒。嶽陵心中,除了安慰外,實是非常感激。


  是以,聽他說到大河以南的網絡建好了,看向他的眼中滿是讚許之色。


  習春瞅著他的神色,心下也是歡喜,隻是忽然又想起自己得到的消息,一顆心不由的又沉了下去。


  “……..前幾天,咱們在成都一直監視謝家的探子,忽然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事兒。


  他們發現,每隔五天,謝府中的大管事謝安,便會去成都萬花樓。那萬花樓是成都數一數二的青樓,開始弟兄們還當他是去狎ji。可是跟著去了兩回後,這才發現,原來他竟是去跟人見麵。


  本來,這約朋友一起逛窯子,也沒什麽不對。可是,如果每次都在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方,甚至同一間房見同一個人,這事兒就透著古怪了。


  兄弟們本想最好能得到他們說的什麽話,但是卻發現,那謝安約人見麵之處,防衛極是森嚴,根本難以靠近。


  不得已,大夥兒隻好放棄這個想法,改為暗暗輟上那個跟謝安見麵的人。


  但那人卻極是警惕,有兩次都跟丟了。最後終於在昨天,弟兄們總算逮到了他的尾巴。


  師叔祖,您絕對猜不到,那人去了何處…………”


  習春說到這兒,麵上憂色更深,眼中分明有著震驚之色。


  嶽陵眼睛微微眯起,裏麵有寒光閃過。這個謝家與他已是解不開的仇隙了。不單單是謝天豪呷醋私怨的問題,而今還牽扯到自己殺了他們家老大,斷了謝家與吐蕃之間的聯係,這事兒已經再也不能善了了。


  眼下見習春竟露出驚凜之色,顯然對方來頭不小,這對嶽陵來說,實在不能算是什麽好消息。


  目光在習春麵上一轉,微微點頭,示意他繼續說。習春點點頭,咽了口唾沫,這才又道:


  “……….那人…那人最後竟是進了….進了怡園。那怡園…..怡園卻是當今封為蜀王的武重的別院………..”習春頭上微微冒出汗來。


  嶽陵聽的一呆,怎麽也想不到,這事兒竟跟當朝的龍子龍孫牽扯上瓜葛了。


  正思量著,卻聽習春又道:“…….經弟子一番打探,那蜀王重,乃是當今手握重兵,戍守北地的燕王胞弟,都是齊貴妃所出。據聞那燕王,向來有覬覦儲君之位的意圖,此事與他親弟弟牽扯上,隻怕事兒絕不會簡單了………


  弟子得報後,覺得這事兒太大,這才趕緊過來,報知與您。至於沈姑娘那兒,咳咳,她….嗯,她畢竟與謝家那個謝天豪有同門之宜,事關重大,弟子不得不謹慎,還請師叔祖莫怪。”


  習春說到這兒,大出了一口氣兒,抬手擦擦額頭的汗水,端起桌上的茶水,咕咚咕咚一通猛灌。


  嶽陵聽的心中驚天駭浪的,麵上也凝重起來。牽扯上當朝王爺已經就不是小事兒了,如果再和多嫡勾扯上,這事兒可不是大了去了?


  對著習春先是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在意方才避諱沈青竹之舉,他既然負責情報係統,這種防範自也是題中之意。對此,嶽陵不但不會怪他,還對他頗為讚賞。


  抬手給習春又續了茶水,他便自顧微微闔目,暗暗思索其中的千頭萬緒。


  當日在江陵查沈家一案時,最後竟發現,整件事兒背後,隱隱有朝廷軍方,和一些高層的影子。


  當時嶽陵就大為驚凜,這也是他後來借著落水意外,前往吐蕃布置的原因。


  隻是這種牽扯到底牽扯到什麽層麵,什麽人,在當時都隻是兩眼一抹黑,完全猜不到。


  要說這種牽扯到朝中人物的事兒,江陵的蘇望和唐瀾應是最好的求問對象。但是嶽陵卻不敢,自古以來,牽扯到政治問題,其中的關係都是千絲萬縷,誰又能保證那二人不是對方的朋黨?

  所以,他雖然一直盡力的擴張自己的影響力,但其實心中卻並沒有什麽實際的目標。


  而今天,當習春說出這個消息後,所有的事兒,似乎便都有了一條看不見摸不著的線,將前後之事串了起來。


  當朝王爺、領兵大將、奪嫡之爭,還有那襲殺自己和韓鐵、雷虎的軍人,一件件,一樁樁,在燕王和奪嫡這兩個名詞的出現後,頓時勾勒出一個整體的痕跡。


  嶽陵麵頰不由的輕輕抽搐了幾下。


  怎麽辦?自己一個平頭百姓,能鬥得過王爺嗎?能鬥得過一個手握重兵的邊陲重將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想來這也是為何習春在說到這事兒時,堂堂一條漢子,竟也露出憂懼之色。


  可是,不鬥又如何?如果隻是自己一個人,大不了找地兒一貓,這天下大了去了,別說是王爺大將,怕是就算皇帝,也不一定能把他如何了。


  但如今他卻不能躲,因為他在這兒有了家人、親人、愛人,還有一大幫朋友。一旦他躲了,最後和他有關的人,定然不會得到善終。


  再說了,就單單一個謝家,與自己有了殺子之仇,又怎麽可能說罷手就罷手的?

  雖沒有直接證據,但謝家極可能就是燕王的爪牙。打了狗,狗的主人又怎肯善罷甘休?


  這事兒,果然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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