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觀畫
站在畫前,嘴中微微沉吟著,腦子裏急速的飛轉著,組織著記憶中一些萬金油的詞匯。
天知道,嶽大才子對此道的修為實在是太有限了,讓他祥言其中優劣,實在是趕鴨子上架啊。
門外腳步聲響起,非常及時的,配合著嶽大官人的沉吟。門簾一挑,清風童子拖著茶盤進來,對二人躬身一禮,恭敬的道:“師尊,茶來了。”
璿璣皺了皺眉,不耐的對他揮揮手。清風偷眼看看嶽陵,暗暗吐了吐舌頭,將茶盤放在桌上,又再悄聲的退了出去。
“此畫如何?”
待到清風出去,璿璣又再追問道。
“嗯,這畫筆力遒勁,立意深邃,用筆簡練而富於層次感,實在是不可多得之佳作啊……..”
借著清風奉茶的空擋,嶽大官人好歹是憋出了幾句誇讚之詞。
璿璣聞言,卻是微微皺眉,眼中現出失望之色,淡然道:“公子就隻看出了這些?”
嶽陵一愣,心中氣結。這老雜毛,還沒完了!就隻看出了這些?那還要看出啥來?難道能看出銀子來,還是能看出個美人兒來。
他心中暗惱,嘴上卻不肯輸了。兩眼死死的盯著那畫,又再道:“……嗯,這畫中山色迷蒙,雲氣層疊,顯然是在暗示作畫之人的一種心境……..”
璿璣眼睛一亮,捋須的手也是一頓,大為驚喜的看著他,露出期盼之色。
“……嗯,山川雖好,卻失了顏色,前路難卜啊。”嶽陵斜眼偷覷著他,口中繼續發揮著。
璿璣聽到這一句,先是更喜,但隨即,眼中忽然顯出追憶悲鬱之色,隻是黯然點頭,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嶽陵心中暗喜,想了想又再繼續道:“……畫中人怕是作畫人的自畫,他登高而望,本想極目天闊,一發胸臆。但哪知卻看到這麽一副景象,所以心中悲憤壓抑,這才使得人物表情沒了登高後的喜悅,反而全是肅然沉鬱之氣。好筆力,好筆意啊!…….”
他瞅著璿璣的麵色,眼見璿璣麵色激動,知道自己說的靠譜,不由的便滔滔不絕起來。
璿璣聽的雙目中精光閃爍,已是越來越亮,待他說完,已是不由的擊掌讚歎。再看向嶽陵的目光中,便多出了幾分由衷的敬服之色。
嶽陵心中得意,小樣的,看圖說話嘛,老子前世時,這種科目那可向來是排在頭三位的。
當然,這種科目隻是幼稚園才會有的項目,嶽大官人是絕不會告訴這老道的。
“公子果然不負第一才子之名,此畫做好之後,能如此準確說出作畫人心意的,唯公子一人。若那作畫之人……作畫之人……..,能親耳聽到,必將引公子為知己,唉……..”
老道由衷的讚歎著。但說到最後,卻又長長的歎息一聲。歎息聲中,似含著無盡的追思和遺憾。
嶽陵心中更加鄙視,臭雜毛,裝模作樣的還來勁了不是。什麽作畫之人親耳聽到,必引我為知己。難道這畫不是你畫的?最後來上這麽一句,感情光聽別人誇不過癮,非得自己再加加杠才爽是不。
他心中先入為主的認定了這畫是老道所畫,看著老道在一旁唱做俱佳的表演,便不由的不爽。
隻是好在老道總算識相,明白花花轎子人抬人的道理,自誇之餘還不忘誇誇抬轎子的,這才讓嶽評論家不太計較。
“…….慚愧慚愧,妄言而已,當不得什麽。不過,唉……..”嶽評論發揮的順了,一時有些收不住,忍不住話鋒一轉,長歎了一聲。
璿璣一愣,趕緊道:“公子因何歎息?不過什麽?”
嶽陵轉頭看看他,又再抬頭看那畫,麵上做出一副痛心疾首之色,連連搖頭不已,卻就是不痛快的說話。
璿璣愈發著急,此時他已將嶽陵看做那作畫人的知己,眼見他如此作態,想來是有了更重要的意見。
這作畫之人與他大有幹係,幾十年來,便寄身世外也是始終放不下。而今既有了嶽陵這個知己,對他的言語豈有不急之理。
“……這個人啊,心理素質有些差啊。”
眼見把老道撩撥的差不多了,嶽大官人這才不緊不慢的,張口扔出這麽一句。
“啊?!心理…..素質……,呃,有些差?”
老道想破頭也想不到,這位知己會說出這麽一句來,當場就目瞪口呆了。
“這….這….,呃,何謂心理素質?”老道很羞愧,同時也更加佩服了。
看人家,要不怎麽叫第一才子呢。這說的詞兒,咱都聽不懂。高深啊,莫測啊。
老道深深感歎著,很虛心的不恥下問。
“哦,這心理素質,嗯,你可以理解為,一個人對事情承受的極限額度。”嶽大官人感受到了老道崇拜的目光,心中大有成就感。
老道臉上若有所思。
“那…..那公子為何說,這….咳咳,這作畫之人那個……,嗯,心理素質,對,心理素質差啊?”
老道回過神來,眉頭有些擰起來,顯然對嶽大官人這個評語,很有些不敢認同的意思。隻是礙於情麵,卻不好當即反駁。
嶽陵暗暗撇嘴。
瞧瞧,就這心胸,嘖嘖,隻想聽好的,半句孬的都不想入耳啊。唉,這老雜毛,沒什麽發展前途了。
不過你現在就是不想聽也不行,本少爺要是說不出點不同的,怎麽顯示少爺我獨具慧眼的不同來呢?
他心中YY著,麵上卻愈發端重起來。
“這畫中人目光陰鬱,以至於有絕望之色。嗯,可以斷定,他活夠了………”
嶽大官人語不驚人死不休,老道聽的張大了嘴巴,滿臉的不可思議。
“別驚訝,我隻是在推測他作畫時的心態,並不代表事實。是的,那時的他,對生活厭倦了,悲觀了,甚至有了輕生的念頭,這也是為何他把自己畫的,站在那麽高的地方的原因,自殺方便嘛…….”
嶽大官人繼續白活著,璿璣老道已經石化。
“…….對於一個有過輕生念頭的人,一個對於外部壓力過大,就不想麵對,而試圖通過死去逃避的人,這便充分的詮釋了我剛才的觀點——他的心理素質,很差!”
嶽大官人慷慨激昂的說著,一邊使勁的揮動著手臂,加強自己的語氣,全然沒看到一旁的璿璣,兩眼已是呈現癡呆之狀。
“……其實,這個世界還是有很多值得留戀的,生活還是非常美好的,就看你善不善於去發現了。遇到困難、挫折時,隻要嚐試著從另一個角度去看世界,那麽,你一定會發現,其實,以前有很多美好的東西,你都忽略了…….”
說到這兒,嶽大官人已經轉過身來,不再掩飾自己其實就是對老道說這番話的。
老道傻傻的看著他,臉上肌肉不可自抑的微微抽抽著………
“…….逃避不是辦法,逃避解決不了問題!相對於死和出家,唯一的區別就是,死,是出家的一種升級版,而出家,卻變成了又一種形式。”
“那是…….什麽………”老道艱難的咽了口唾沫,無神的看著幾乎要貼到自己臉上的麵孔問道。
“呃,還是逃避!”嶽陵沉吟道。
噗通!
老道當場張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