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處理結果
“王叔,傷勢如何了?昨夜休息的可好?”姬連一進門便連連拱手,殷勤的問候著,嶽陵卻從他躲閃的眼神中,覺察到了些什麽。
“嗬嗬,還好。”嶽陵淡淡的一笑點點頭。“王子今日前來,可是有話要對嶽某說?”
姬連一窒,臉上愧色一閃而過。他畢竟年輕,雖然身為王室中人,耳濡目睹許多取舍之道,明白有些事兒的無奈,但此時卻仍是不經意的顯露出幾分稚真。
“沒…呃,有,咳咳,不是,是父王想要單獨請王叔過去一敘。這不也來了幾日了,總沒個機會……”
嶽陵定定的看著他,姬連越發窘迫。嶽陵忽然一笑,點點頭道:“是不是有關昨日之事?”
姬連漲紅了麵孔,忽然起身,深深一揖道:“王叔,有些事兒,我父也是無奈,如今畢竟身在他人屋簷下,還請王叔諒解。”
嶽陵微微一笑,起身拍拍他肩,笑道:“原就沒什麽大事兒,你我之間,休戚與共,我明白。走吧,咱們去見你父王再說。”說罷,又再拍拍他,這才轉身走出。
姬連眼底愧色愈重,低低應了,緊跟著出了門。門外,桑鐸和水生都拾掇停當,正自等在一邊。
嶽陵皺眉看看他倆,不悅道:“你們出來作甚?你們一身的傷怎麽也要將息個三五日才可,我又不是去龍潭虎穴,都在家老實呆著吧。”
桑鐸身子一挺,兩眼前視,沉聲道:“小的是主人仆從,主人到哪兒,小的自然到哪兒,無論龍潭還是虎穴。至於身上那點傷,主人所施之藥神效,已不妨事了。”
旁邊水生嘴拙,臉上卻顯出倔強之色,憋了半天,才悶悶的道:“俺爹說了,要俺寸步不離跟著公子。不讓俺跟,你去跟俺爹說。”
嶽陵不由哭笑不得,哪成想這水生竟也會撒賴這套手段。眼見兩人甚是堅決,想了想,搖頭道:“也罷,不過,桑鐸跟我去就去吧,水生,你得留下。向濤傷重,夫人這兒怎麽也得留個人照應著,還有,這幾日,你們都老實在客棧呆著,哪裏都不要去,一切待傷好了再說,明白嗎?”
水生不樂,還要再說,但見嶽陵眼睛瞟了過來,似有深意,一時領會不得,卻隻得悶悶應了。
姬連仍是帶了一隊衛士,見嶽陵安排完了,令人牽過來馬,三人這才打馬往宮中而去。
再入紅山宮,卻見宮內護衛多了許多,走不幾步,便可見一隊隊甲兵往來巡視,憑空多了幾分緊張之氣。
嶽陵嘴角不由浮起一絲哂笑。
郎達磨立昨日估計也完全沒想到,整件事兒的禍根竟然追溯到自己兒子身上了。今日這般緊張,還有姬罕答找自己說話,想必都是此事的首尾。
隻是從這兒便能看出,此人絕難成什麽氣候。奉事不公、心思狹隘、遇事縮頭,便隻這幾點,已然決定了其人的格局。
其實,以他吐蕃之主的身份,嶽陵又怎能做的太過?他便真的將兒子綁縛嶽陵麵前,嶽陵也得高抬輕落,至少麵上將此事揭過。畢竟,這裏麵不但要講究個麵子問題,說到家,兩方現在其實是在互相利用,豈能就此撕破麵皮?
可這位讚普,偏偏用了最下乘的手法來解決此事,如今看來,別說英雄,便是梟雄也算不上。
嶽陵心中不屑,麵上卻是絲毫不露,一路風輕雲淡的跟姬連說笑著,徑直到了姬罕答所居之處。
姬罕答好歹乃是戎族之王,這所居之處,也是紅山宮後的一處離宮,比之前麵郎達磨立所居不讓分毫。處處雕梁畫棟,銅獸墀角,盡顯王家之氣。
早有人報知嶽陵到了,待到姬連引著進來,卻見姬罕答已然站在台階前相迎。遠遠看見嶽陵,不待嶽陵說話,已是哈哈大笑著上前迎來,一把挽住他,不讓他施下禮去,口中宏聲道:“兄弟,你我之間,不必這般俗套。來來來,且隨本王裏麵敘話。”
嶽陵淡淡一笑,他自是明白,姬罕答如此做派,乃是有著補償的心思,自己要是硬要施禮,倒是容易引起誤會了。
於是也隻是頷首笑道:“勞大王迎候,小弟這麵兒可大了去了。嗬嗬,大王先請。”
姬罕答眼中光芒一閃,眼中有讚賞之色一閃而過,兩人把臂而進。姬連告罪一聲,自去安排。桑鐸卻隻亦步亦趨的跟著,不肯隨人離開。
姬罕答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一番,笑道:“這位想必就是桑鐸將軍了?果然好漢子。”
桑鐸神色木然,躬身答道:“不敢,桑鐸不是什麽將軍,隻是主人身邊一奴,職責所在,不敢輕離,還請大王恕罪。”
嶽陵扭頭看看,微笑道:“大王莫怪,他是個認死理的xing子,不會拐彎兒,我也沒法,且不需管他。”
姬罕答點點頭,歎道:“真忠義之士。”遂不再勉強。
進的殿內,姬罕答引著往偏殿落座,早有人擺下桌案,見兩人坐定,陸續將酒菜擺上。
嶽陵也不主動提起,隻捧著茶碗輕啜,倒似那酥油茶,忽然好喝了起來。
姬罕答臉上微有尷尬之色閃過,不過便也隻是一瞬,便恢複如常。略略沉吟一下,這才沉聲道:“昨日之事,朝中已有定論。不過所議對兄弟你甚是不公。讚普親自來本王處走了一趟,本王思之,一來也不好太過駁他麵子;二來,咱們總是還有借助他的地方,所以便應了下來。隻是讓兄弟這裏委屈了,還望兄弟休要因此記恨了。”
姬罕答坦言利弊,並無絲毫隱瞞,與那郎達磨立高下立判。嶽陵心中暗歎,麵上卻不露聲色,隻哦了一聲,並未有任何波動。
姬罕答暗暗苦笑,隻得又道:“昨晚共議之後,讚普已將世子磨立索朗圈禁宮中,麵壁思過。將昨日參與圍襲兄弟眷屬的兵丁,盡數問罪,首犯巴桑也削職為民,並追究其父管教不嚴之責,罰俸一年,官降一級聽用。”
說到這兒,他停了下來,目光在嶽陵麵上掃過,不再多言。
嶽陵暗暗冷笑。兒子圈禁?這算什麽懲罰?說是麵壁思過,誰又能去真個察看不成?這郎達磨立竟連麵子功夫都做的這般粗糙,實在令人齒冷。
對自家兒子便寬,對手下兵卒卻盡皆問罪,倒是狠辣異常,想必也是存了將這醜事遮掩的心思。
此人寬以待已,刻薄寡恩,怪不得吐蕃政局一直不穩。而聽聞湟中拔野剛求親大周一事後,先做出惶恐狀,後又果斷應下自己所請。麵上看似無奈,實則恨不得立即促成此事。其所為目的,不過是想通過此計,削弱各部,消耗各部有生力量而已。
至於說那個巴桑,也隻問了個削職為民,而占堆傑布的處置,聽上去似是極為公道,其實亦不過是各方妥協的結果。否則何以撫慰那位白蘭族的次仁歐珠?而一直窺伺在旁的阿旺平措,又怎肯放過這等大好的打擊政敵的機會?
占堆傑布想來自是不甘,不過為了保住自己兒子,怕也隻能忍了這口氣。嘿,各方皆大歡喜,卻隻下麵人命jian,白死不說,還要擔上無數罪名。
“不知他給大王的是什麽承諾?”嶽陵對這番話未置可否,卻忽然出聲問道。這位讚普既然說動戎王出麵,又豈能沒有好處許下?不然,戎王也不必明知不妥,仍要出麵媾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