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花魁大院
兩女進了屋,卻都不約而同的站在一邊,直待嶽陵在中間坐了,這才向他微微躬身施禮後,一左一右的分別坐了。對望一眼,又各自斂眉不語。
別看剛才在門口,兩人一番對答,好似說不完的體貼話兒。但那不過是各存心思之下,暗暗交涉各自的權益而為。及至不著痕跡的達成了共識,再坐下後,卻都心中尷尬,一時反倒不知該如何交談了。
屋中忽然詭異的靜寂無聲起來,嶽陵也察覺到了異樣,左右瞅瞅,但見兩女俱各如觀音坐蓮,低眉搭眼的。而蝶兒和蓮萼兩個丫頭,各往自家小姐身後站著,小臉上都是一副繃緊的模樣,倆保鏢也似。
對於蝶兒的心思,嶽大官人自是明白的很。瞅著眼前的詭異狀況,無奈的瞟了她一眼,幹咳一聲,正容道:“蝶兒,還不去倒茶?”
蝶兒咬咬牙,心中不忿。隻是這個場合,卻終是要顧及那大笨蛋的麵子,隻好硬硬的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玉硯看了嶽陵一眼,眼神中帶著歉疚溫柔之意。嶽陵挑挑眉頭,回了她個安心的表情,玉硯這才低下頭去,眼底滿是喜悅。
“咳咳,那個,彩荷姑娘,不知今日來此,可有什麽別的事兒嗎?”安撫下玉硯小美人,嶽大官人見都不說話,隻得自己挑起話題,假模假樣的向彩荷說道。
彩荷早將兩人間的眉來眼去看在眼中,心中羨慕之餘,見他稱呼自己仍是帶著客客氣氣,心中不由氣苦。
感情一事最是敏感古怪。在未有念想的時候,對方若是謙遜有禮,那自是一種尊重;可要是戳破了那層窗戶紙,若再是客氣謙遜,可不就是顯得疏遠了嗎?
尤其,還是在有著對比的情況下,這麽做來,可就顯得厚此薄彼了。
彩荷貝齒咬了咬櫻唇,鼻翼輕扇,使勁吸了吸氣,將委屈壓住。在她想來,這應是嶽陵礙於大家剛開始,總要照顧些玉硯的麵子而為。自己既然跟玉硯達成了一致,些許委屈,自也不該計較才是。
想到這兒,抬起頭來,剛要說話,忽然頓了頓,卻伸手先將麵紗解下。對著嶽陵千嬌百媚的一笑,才柔聲道:“沒什麽別的事兒,原是感君前日為奴所做,特來答謝一番。今日既得蒙君不棄,邀入後宅,又見了玉硯姐姐,奴….奴….很是歡喜的。”
她先是摘下麵巾,又含羞帶喜的說了這麽幾句,親近之意顯而易見。嶽大官人便再是遲鈍,這會兒也是隱隱約約感覺出不對了。
瞠目結舌的看看她,又再轉眼看看另一邊的玉硯,但見兩張精美的嬌靨,直如並蒂蓮花一般,霎時間,忽然直覺嗓子發幹,心頭急跳起來。
“咳咳,這個,這個蝶兒,怎麽倒個茶這麽慢?咳咳,咳咳,呃,你們渴不渴?咳,我口幹的緊。”
玉硯和彩荷聞言,先是一愣,兩雙妙目齊齊望向他。待見他難得一見的局促模樣,忽然都大感好笑,不由對望一眼,撲哧都是笑了出來。
嶽大官人這個囧啊。失敗,太他媽失敗了!哥啥時候變得跟個青澀的毛頭小子一樣了?不就才倆妹子嗎?當年哥腳踏夜總會,獨霸練歌房的時候,身邊眾女相偎,何止五個六個之數?那時不也一樣領sao群雌,一槍獨秀嗎?不成,要淡定!要淡定啊!
可是,這個彩荷到底是什麽意思啊?這話裏言外的,為啥總透著一股子曖昧呢?哎呀,不對不對,她所表現出的古怪,似乎都跟來這後宅有聯係。好像當時去招應她時,玉硯也特意問過這個問題,麻痹的,難道是這有什麽講究不成?
嶽大官人將前後之事連貫起來,越想越是驚疑。暗暗打定主意,回頭一定要向玉硯問個清楚明白才行。否則,這被妹子跑到門上來給反調戲了,豈不壞了一世名頭?哪還要出去見人不?
哥才是攻!絕不當受!要反擊,一定要反擊!
嶽大官人心中打氣,腰杆兒一挺,便要使出那鬼神皆驚的泡妹大法。
門外腳步聲響起,蝶兒丫頭繃著小臉,卻已端著茶走了進來。挨個給眾人奉上,最後端著一盞走到嶽大官人身前,咄的一聲,將那茶盞便敦在他案子上。末了,還狠狠甩了個大大的衛生眼過來,這才小腰一扭,嫋嫋娜娜的往玉硯身後站了。
嶽大官人滿腔的雄心壯誌,便在這一聲中,忽的又全不見了蹤影。彌了個陀佛的!這不是在夜總會把妹好伐。這明明是在家裏,麵對著自家的太座大人嘛。在這施展泡妹大法…..咳咳,那啥,想死沒這麽玩的。
嶽大官人及時警醒,連忙重新調整心態,一本正經的端起茶盞邀客。輕啜一口後,這才哼哈幾聲,滿臉微笑的看向彩荷,溫聲道:“啊,那個,恭喜姑娘這次贏得花魁,嗯嗯,如今姑娘想必更忙了吧。”
這話一出,玉硯固然是滿麵無奈,蝶兒在後也是目瞪口呆。話說,官人啊,你都把人家讓到咱這後宅了,擺明了是要納人家進門了。既然如此,那就是你的房裏人,這會兒問出這話來,豈不是打自己的臉?官人行事,果真是高深莫測啊。
蝶兒丫頭中毒太深,毫無原則的崇拜之下,對於自己理解不了的,便以高深莫測而論之。
彩荷這會兒卻是多少摸著點這位爺的脈了,何況自己畢竟還未贖身,沒正式進了嶽家的門。聽他這話問出,隻是微微一窒,隨即便恢複如常。
妙目微轉,柔柔的笑道:“君謬讚了。此番奴能得成功,全賴君之力,可非彩荷的本事。若說忙,也沒什麽忙的,前後不過是些應酬罷了。奴也自會謹守本分,不敢給君丟了麵子。哦,倒是聽說那駱渺渺大忙,四處打探君的底細,聽聞已派人給君下了帖子,欲要請君一敘。傳聞隻要君肯出手為其寫詞作曲,情願薦於枕席。嘻,那駱渺渺一身柔功,聽聞得自域外名師所受,最是增情填趣。江陵不知富家公子,士子文人趨之若鶩,期盼能得入幕。怎麽,難道君沒見到她的帖子嗎?”
這妮子不是個省油的燈,一番話既表明了心跡,又將駱渺渺的事兒拿出來說。隻是畢竟還是個清倌人,說到那增情填趣一節,俏臉羞的如同一塊紅布一般,聲兒都有些發顫。
嶽陵正老神在在的端茶就口,這話入耳,一口水便噗的噴了出去,好險沒嗆死。
連連咳嗽之際,蝶兒趕忙跑過來,在後幫他理著氣。心中卻是氣惱的緊,好嘛,這裏剛坐著一個了,外麵竟還有惦記的。如此下去,可是要將這宅子變作花魁大院不成?
臉上氣鼓鼓的,那拍打的手,便不知不覺的重了起來。嶽大官人咧咧嘴,連連擺手道:“蝶兒,你要謀殺親夫啊,這麽拍下去,沒嗆死也被你拍死了。”
蝶兒一呆,忽然滿臉通紅,啊了一聲縮回手去,隨即又雙手蒙臉,慌不迭的退到玉硯身旁躲了。
嶽陵與她二人雖早已親近無比,但真正明明白白說出“親夫”這種如同宣告的話,今個兒尚是頭一遭。小丫頭忽然得了這個稱謂,心中又是大羞又是甜蜜,於這無良官人招蜂引蝶之舉,便也再沒了糾纏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