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詐
漕幫一下死了十三個人,韓鐵等人回去還要喪葬、撫恤一大堆的事兒,所以,在縣衙外眾人簡單說了幾句,便各自分手。
嶽陵婉拒了老道的邀請,拖著疲乏的身子回到家中,隻勉強跟玉硯和蝶兒打個招呼,便倒頭就睡。他感到實在是太疲憊了。
眼下這具身體,隻能說是健康。放在普通人的標準,自是沒有任何問題。但他經了那古怪蛇血的作用後,身體內部卻變得極其強大,相對這種強大,那外在的肉體強韌便差了許多。
這也是他集中精力時,能一人打倒七八個壯漢,但在無防備下,卻又能被沈青竹一拳偷襲成功的原因。也是今天全神貫注的手術後,因為肉體的強度不夠,從而產生類似透支的現象,讓他格外的疲憊。
看來需要好好鍛煉鍛煉了。他躺在榻上,歎著氣想道,不多會兒便沉入了夢鄉。
這一覺好睡,竟是格外的香甜。要不是小丫頭蝶兒來喊他,還不知道能睡到什麽時辰呢。
睜開眼睛後,隻覺渾身舒爽,精神盡複。斜睨著蝶兒無暇的嬌靨,一伸手便將她拉到懷中,邪笑道:“乖蝶兒來,官人疼疼你。”
蝶兒大羞,想要掙脫,卻奈何被他一抱,身子隻一個勁兒的發軟。呼吸急促間,忽覺翹臀被一隻大手掌握,腦中轟的一聲,一顆心都要蕩了出來。
拚命堅持著最後一絲清明,低聲急道:“別…別,大笨蛋,不要啊。有人找你呢。”
小丫頭貓兒似地蜷著,一個身子瑟瑟而抖,聲如呢喃。嶽陵一驚,停手道:“找我?誰啊,這深更半夜的。”
蝶兒心跳的厲害,趁他停手,努力掙紮著爬起來,嗔道:“又來胡說,什麽深更半夜,都日上三竿了。還是韓爺家的水生哥兒,看起來很著急的樣子。”
“啊!”嶽大官人心中一驚,抬頭看向窗外,這才發現,外麵一片光亮。自己這一覺,竟是直睡到第二天快中午了。
急忙爬起身來,由著蝶兒上前幫他穿著外衫,又問道:“水生有說什麽事兒沒?”
他眉頭輕蹙,想起昨天的事兒,不由暗暗為韓鐵擔心。算算時間,那個於七也早該醒了,估計多半是曾維那邊問出什麽來了吧。
蝶兒溫柔的給他整理著衣服,搖頭道:“不曾說呢,咱們又不好問。隻是看他麵色很不好,隻一個勁兒要見你。”
嶽陵眉頭蹙的愈發緊了,待蝶兒整理好,點點頭不再多問,大步往前廳來見。
一進大廳,便見水生滿頭大汗,在地中間打著轉兒。見他進來,麵上一喜,搶上前一把拉住他,急道:“公子,出事兒了!”
嶽陵一愣,拍拍他肩膀,溫聲道:“別急,慢慢說,出了什麽事兒?”
水生擦了把汗,急道:“今早傳來消息,說是昨夜縣衙有刺客闖入,知縣曾大人被刺傷,如今正昏迷不醒。爹爹得到消息後,擔心七叔,一早兒帶人過去探問,那些人卻什麽也不肯說。爹爹便讓我趕緊來通報您一聲,好歹有個準備。”
嶽陵心中咯噔一下,麵上微微變色。他昨天聽了整個事情的經過,就已察覺到事有蹊蹺。於七經了自己搶救,又有血芝葉的功效,終算活了下來。
但如今忽然傳出縣衙遭賊,連曾維都受了傷,想來必是對方也意識到不妙,這是欲要殺人滅口啊。
想到這兒,抬頭向水生問道:“你爹現在何處?”
水生道:“還在縣衙外麵。不過,裏麵的人不讓進去,問我七叔的消息他們也不說,我爹擔心有變,便不肯離開,一直在外守著呢。”
嶽陵眼睛眯了眯,微一沉吟,拉著他向外走去,一邊道:“先別慌,走,咱們過去看看再說。”
水生應了,趕忙跟上。外麵正碰上來送茶的蝶兒,嶽陵來不及多說,隻說了自己要出去,便和水生出了大門。
兩人一路急行,待到縣衙外麵,早見一幫人在那吵的沸反盈天。最前麵兩人相對,一個正是韓鐵,另一個卻是昨天所見那個縣尉羅懷水。
嶽陵腳下不停,分開眾人走了進去。聽到韓鐵正沉聲道:“羅縣尉,曾大人遇刺,不便出麵沒關係。咱們如今隻是欲要見一見我家七弟,你為何也不肯答應?”
羅懷水滿麵不耐,嗤道:“那於七的事兒剛出,昨晚就有人來縣衙行刺,焉知他不是賊人一夥兒?此刻他乃是重大嫌犯,如何能讓你們相見?他本是你們糧船幫的人,若真此事與他有關,哼,韓鐵,便你也難逃嫌疑!你要是個聰明的,現在便老老實實的回去呆著,等候發落。不然,休怪本官翻臉,連你等一起抓了起來。走走,快走!”
他這話一出,圍著的眾人頓時皆怒,紛紛鼓噪大罵了起來。韓鐵還要再說,忽然被人一把拉住。扭頭看去,卻見正是嶽陵,心下不由一鬆。
嶽陵點點頭,以目示意,韓鐵微一遲疑,這才退後一步。嶽陵上前一步,兩眼微微眯著,盯著羅懷水看著,也不說話。
羅懷水在剛剛一看到嶽陵現身,就是驀地一驚。眼中劃過一道極深的恨意,心中卻也不由惴惴起來,暗暗叫苦。
昨日之事後,他對嶽陵已是大為忌憚。此人前有蕪菁夫人出麵為他了事,後有劉一針、蘇望和唐瀾的賞識,昨天甚至連同知大人都對他溫勉有加,他一個小小縣尉,哪裏還敢詐毛?
此刻眼見嶽陵越眾而出,卻隻是冷冷的盯著自己不說話,心中不由越來越是慌張。
“嶽….嶽公子,嗬嗬,怎麽您也來了?這個…..,咳咳,不知這般看著下官,有何指教?”勉強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羅懷水兩眼亂飄的問道。
嶽陵忽然展顏一笑,拱手道:“羅縣尉是吧?草民這廂有禮了。”
羅懷水一愣,連忙也抱拳回禮道:“呃,有禮有禮。”
嶽陵又笑道:“聽聞曾大人遇刺受傷,嶽陵感同身受,擔心不已。這不,總算在醫術上有些小道,所以特地趕來,欲要看望下大人,看看能不能且盡一份薄力,不知羅大人可能通稟一聲?”
羅懷水啊的一聲,隨即將頭連搖,擺手道:“嶽公子有心了。不過,倒也不必勞煩公子了。昨夜我家大人一出事,便已請了郎中看過,不過是皮肉小傷,如今剛用了藥安歇了。嗬嗬,哈哈,公子忠義,羅某而後自當報知我家大人就是。”
嶽陵眉頭一挑,哦了一聲,點點頭又道:“即使如此,那請問羅大人,昨日那案子,不知何時才能審理?哦,大人不要誤會,草民絕無cha手官府辦案之意。隻是你也知道,昨日之事,府衙同知杜大人也在場,我想此事要是拖延太久,怕是杜大人那裏,也不好交代吧。”
羅懷水心中恚怒,麻痹的,這是赤裸luo的以勢壓人啊。竟然抬出杜希同來說事,你他媽似乎也就是昨天才跟他認識的吧,現在居然拿著雞毛當令箭的,在這兒耀武揚威的,我呸!
隻是惱歸惱,這些話卻隻能暗裏腹誹下,可不能說到明麵上的。瞅著昨個兒杜希同的架勢,還真說不定哪天這小子就有攀上高枝的可能。再說了,即便沒有杜希同,不還有那個蕪菁夫人嗎?那別說自家曾大人,就算杜希同也要掂量掂量的人物啊。
這小子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突兀的就崛起於江陵,名動八方。更不知走了什麽狗屎運,扯上關係的人,非富即貴,萬萬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
心裏咒罵著,嘴上卻幹笑一聲,搪塞道:“呃,公子客氣了。這個案子嘛,羅某也不好說,總要等我家大人傷好了才行吧。至於杜大人那邊,嗬嗬,此案既然交由我江陵縣查察,在未確定咱們不堪所用前,杜大人應是不會太過怪責的。”
嶽陵哦了一聲,點點頭,抱拳道:“原來是這樣,那就好。嗬嗬,咱們都是守法良民,自當相信官府。既如此,我這便勸韓當家的他們回去,總在這兒圍著,豈不耽誤大人辦公嘛是不是。”
羅懷水暗暗籲口氣,連連點頭笑道:“正是正是,還是嶽公子明事理。韓當家的,你們也該多學學嶽公子才是。”
韓鐵心中惱怒,卻又不知嶽陵是什麽意思,隻得忍著怒,哼了一聲。
嶽陵滿麵微笑,再次跟羅懷水抱拳告辭,一邊拉著韓鐵轉頭就走,羅懷水抬手擦擦汗,大大鬆了口氣。
嶽陵拉著韓鐵走出兩步,忽然回頭,似乎漫不經心的猛然問道:“於七確定死了嗎?”
“是啊,啊?你….你說什麽?”羅懷水正自心神不屬,聽他猛不丁一問,下意識的張口就答。隻是下一刻頓時反應過來,瞬間便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