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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震撼

  嶽陵巧妙的利用林慕白和文旭的嫌隙,終於bi的林慕白答應了百金買一首詩詞,眾人都是精神一振。話說這等大手筆,絕對可算是今晚的大新聞了。


  席中劉老道暗暗歎氣,一言不發的隻顧飲酒。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他老人家除了替那臭小子禱告,再沒別的事兒可做了。


  蘇望和唐瀾也是相對無語,但對這個嶽子鴻,卻也不由的多了幾分期待。畢竟,敢於張口索要百金作詩,若沒幾分本事的話,豈不被天下人恥笑?


  眾人中,唯有水生對這位嶽大哥信心百倍。此刻滿麵興奮的通紅,韓鐵在旁卻是看的暗暗歎氣。


  嶽大官人陰謀得逞,不由心花怒放。向眾人點點頭,這才轉向瞪著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彩荷一笑,瀟灑的道:“彩荷妹妹,你那兒可有筆墨紙硯?這好詩詞,便須你這般千嬌百媚的美人兒用的筆墨,方才能寫得出來呢。”


  眾人一呆,齊齊在心中暗罵一聲無恥。


  彩荷啊的一聲,這才知道自己又被調戲了。小臉羞得紅紅的,偷眼看看林慕白雖兩眼噴火,但卻並未反對,這才轉頭低聲吩咐了小丫鬟幾句。


  小丫鬟蹲身應了,轉身跑了出去。不多時,手中已是捧著文房四寶而回。


  廳中原先就備好了文案,待到小丫鬟將筆墨等物擺好,嶽陵施施然起身。走到案桌邊,對著彩荷招招手。


  彩荷一窒,微一遲疑,還是移步走了過去,輕聲道:“公子還有何吩咐?”


  嶽陵哈哈一笑,晃頭道:“綠衣捧硯催題卷,紅袖添香夜讀書。這文墨之事,若少了佳人參與,豈不無趣?來來來,且勞煩妹妹幫我研磨埋香,以為助興可好?”


  他前兩句話一出,眾人不由齊齊動容。


  那紅袖添香一詞,本是源自清代文人魏子安《花月痕》一書。而這兩句詩,卻是女詩人席佩蘭《天真閣集》裏的句子。說的便是那文人士子,於夜晚燈下讀書作詩,身旁美人如水,焚香相伴的溫馨場景。


  今日彩荷綠衣粉袖,正是應景應情,眾人不知究裏,隻當他隨口拈來,讚歎他才思敏捷之餘,再無半分輕視。


  彩荷更是心弦震動,美眸如水,一張臉蛋兒如火流丹一般。低著頭,貝齒輕咬了咬紅唇,鼻中輕輕嗯了一聲。


  從案上木匣中取了幾枚香餅、香丸置於碳爐中,用灰埋了,又取了攥子挑開幾個小孔,幽香便縷縷而出,浮於艙室之中。


  埋好了香,極快的瞭眼覷了嶽陵一眼,隨即輕移蓮步,在桌邊站了,取過鬆墨就硯中磨了起來。


  嶽大官人陶醉的深深吸口氣,這才提起一支狼毫,靜靜的站在桌前,雙目微闔。旋兒,忽的睜開雙目,將大筆在硯中蘸滿了墨,就宣紙上揮腕而書。


  隨著那筆走龍蛇,一行行飛白躍然紙上。飄忽處如驚鴻掠水,縱意處若飛瀑直下。絲連不絕,筆意不斷,說不出的酣暢淋漓,輕靈飄逸。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眾人團團圍著桌案而看。蘇望站在最近,目光隨著嶽陵筆鋒而動,喃喃低念。才念出頭兩句,便不由眉頭聳動,雙目一凝,迫不及待的往下看去。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一句句、一行行,隨著全詞漸漸展開,蘇老頭已是麵頰潮紅,站在原地動也不動,隻嘴中一遍又一遍的念著,早忘了身在何處了。


  待到嶽陵停筆,不惟蘇望如同石化,便唐瀾和劉一針兩人,也是死死盯著眼前這首詞,雙目中滿是狂熱陶醉之色。


  震撼!絕對的震撼!


  大廳中一片寂寂,落針可聞。文旭、林慕白等人如中了定身法一般,呆然原地,麵如死灰。


  這首詞既奔放豪邁,又意境通達。首句以自問的方式展現,簡單明快,瞬間將人帶入詩中意境。一顆心便如忽然飛入廣袤的夜空之中,頓時空靈飄逸起來。


  之後隨著三、四句的自答,又引著人思緒無限擴開。恍恍間,似已身在明月之上,滿目瓊樓玉宇,別異人間氣象。


  其想象天馬行空,離奇空幻,卻又透著濃濃的浪漫主義氣息,令人迷醉其中,欲罷不能。


  詩詞下闋筆法一轉,通過月影的移動,一下子又將人從無垠浩渺的夜空,迷離的幻境中扯入凡間。一句何似在人間,便由頌景而轉為懷人,起承之間水到渠成,自然流暢。


  一轉一低之際,再加上朱閣、綺戶的場景變幻,短短六個字,傳神的描繪出月光的軌跡。進而“照無眠”三字,卻將那夜深人靜,輾轉難眠的懷人之情,演繹的淋漓盡致。


  至此,引得讀詞之人一顆心,忽起忽落、跌宕不已。由景及人,令人不由生出無限愁思。


  但全詞結尾處,卻忽然又再一轉。通過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一句,滿透著曠達的處世哲理,令人心為之一暢,瞬間從那愁思中跳了出來。


  一抑一揚之際,那份豁然開朗的情緒,便在瞬息之間達到巔峰。及待最後一句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再次回扣上闋,將作者的浪漫主義情懷,演繹的悠揚完美。


  整首詞,不到百字,卻是字字珠璣,勾勒出一副皓月當空、美人千裏、孤高曠遠的極致意境。當真稱的上是逸興壯思,雅量高致。


  嶽大官人寫完,歪頭從上到下看了看,自己也感甚是滿意。體中自從多了那股古怪的力道,書法竟也陡然提升了一大截。鐵鉤銀劃,剛勁有力。將筆往硯上一擱,負手站開一邊。


  文案前,良久,蘇望顫顫的伸出手,輕撫卷麵,長歎一聲道:“好字!好詞!真絕世好詞!今日得見此卷,便什麽都值得了。”


  言罷,忽又扭頭對木然站在人群中的林慕白道:“慕白賢侄,不知這詞可否割愛,讓與老夫?百金之資,自也有老夫來出。”


  林慕白隻覺臉頰發燒。想想之前對嶽陵的種種不屑,眼下蘇望這一句話,無形中,如同在他臉上狠狠的扇了一耳光,還是啪啪作響的那種。


  他嘴巴囁嚅了兩下,正不知說什麽好,旁邊唐瀾忽然道:“遠川兄,你好詩詞,我卻猶好書畫。嶽公子這副飛白,還當讓給我才是。至於詞嘛,你大可謄抄一份就是。嗯,想必我要討要,慕白賢侄該不會不舍吧。”


  林慕白眼角抽搐,身子都在微微顫抖著。麻痹的,不帶這樣欺負人的啊。你倆老不死的,我招你們還是惹你們了?這一人打臉還不算,另一個還要跟著一起,尼瑪的,還讓人活不活了?

  “你!在濤兄,君子不奪人所好!你喜好這字,我又何嚐不是?再說什麽事兒,總要講個先來後到吧。不行,這字我不能讓,最多回去後,讓你拓個副本就是。”


  蘇望老頭一聽唐瀾半路打劫,不由急了,吹胡子瞪眼的便向老朋友嚷嚷起來。


  唐瀾哪肯輕易讓步?在嶽陵第一個字落下後,他便被深深吸引了。這飛白體創於漢末大儒蔡邕之手,一向為他所喜好。


  此時眼見嶽陵這幅字,已臻宗師之境。他不錯眼珠的看著,袖中手指微動,已然忍不住的暗暗描摹起來。


  隻是越這樣,便越如隔靴搔癢一般,一顆心不由如貓爪子撓一般。聽到蘇望開口向林慕白討要,這才猛然省悟,橫cha一腳。


  待聽得蘇老頭不肯,頓時也急了。兩老頭站在原地,如同鬥雞一般的吵吵起來,讓眾小輩看的目瞪口呆。


  林慕白這會兒,已是恨不得地上有個洞鑽下去了。文旭在旁看得又是歡喜又是慶幸。好在從頭到尾,自己都在力挺嶽陵。不然,現在難堪的,怕就不是林慕白一人了。心中暗暗打算,這嶽子鴻如此才學,以後必要好生結交一番才是,萬萬不可得罪了。


  今晚上算是格外的熱鬧了,先是小輩們爭吵不休,三個老家夥一言不發的看戲。這會兒倒好,小的們不吵了,老家夥反而頂上了。


  這蘇、唐二人的年紀和身份擺在那兒,眾小輩們完全cha不上嘴,在那兒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個個尷尬的要命。


  偏最合適勸架的劉老道,這會兒卻滿臉盛開的花兒一般,那就一個有麵兒啊。自個兒的小友果然大才,不過一首詞,便能讓這倆老家夥搶破頭。嘿嘿,這種場麵可不多見,不能勸!打死也不勸!那啥,搬馬紮兒,圍觀,咱要圍觀!


  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老道能跟嶽大官人為友,果然也是個蔫兒壞的。躲在一旁,袖著手,看的眉飛色舞的。


  眾人這個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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