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替罪(上)
丹農靠在沙發上,雙眼微閉,似醒非醒,似寐非寐,好半天都沒動靜。可側座上的管離不敢出聲,也不敢離開,她偏著頭,眼睛看著外麵,像是在想心思,其實注意力都在丹農的身上,隻要他一有動靜,她會馬上做出反應。
對於這位四爺,她除了敬服剩下就是崇拜,自己一籌莫展之際,他有如天降,好整以暇地坐在自己麵前,先是思路明確的分析,隨後又使出看似蠻橫實則狡詐的手段,局麵頓時被打開,在神殿騎士團多年來的積威凶名之下,犬牙甚至隻擺出了架勢,薑廣利就崩潰了,連十二小時都沒挺住,就將柳季陶招出來了,然後就竹筒倒豆子——幹淨利索的將自己做的事情全交代了。
犬牙拿著筆錄走進了辦公室,他故意衝著管離笑笑,雖然看不出嘲諷的意思,但是管離卻明白他在炫耀。一直沒動靜的丹農仿佛和犬牙約好的一般,默契地睜開了眼睛。
“四爺,都查清楚了,爆炸案是薑廣利為了報複杜蓬和妖狐指使仆役和親信幹的,”犬牙遞上手中的筆錄,口中繼續說道:“共謀者隻柳季陶一人,兩人同為二十七區政務官員,其家族同為東滬城邦的望族,兩人私交甚好,且因薑廣利的獨子和柳季陶家族後一輩的獨苗,也是唯一的繼承人他的侄兒同在物資掉包案中丟了性命,家族麵臨絕嗣,故而懷恨在心,兩人密謀製造爆炸案,破壞東滬城邦治安,意圖引起城邦議會及洲際元老院對杜蓬夫婦不滿,對其投不信任票,還會在適當的時候聯合其政敵,對杜蓬實施彈劾,這樣即讓在大選之前他聲名狼藉,必然會失去更多的選票,導致競選失敗,甚至會因此丟了警察局長的職務,等到了那時候,再對其實施最後的打擊。至於那些押運員,隻不過是報複的另一群對象,因為他們的兒子或侄子是死在這些人手上的。”
犬牙說完了,丹農也看完了,他拿著手中的筆錄,閉上眼頭靠著頭枕,嘴裏低聲地問道:“死的那兩個紈絝子弟去物資貨運站幹什麽?”犬牙搖了搖頭,看了一眼管離。管離連忙上前一步答道:“當時案子是經我手的,根據那些押運員交代,兩名死者剛溜上車後,就被他們發現了,雙方當即發生了交火,但是在交火前他們還是出聲詢問了對方的目的,可兩名死者當時發出的回應居然是要他們交出貨物,並且底氣十足,也不知道他們哪來的這樣的底氣,押運員們據此可以判斷,兩人來的目的是想劫取車上的物資,所以他們采取了還擊,等巡警包圍車廂,並確認了巡警的身份後,他們就停止了交火,把現場交給了巡警處理,而此時兩名死者已經被擊斃了,令人奇怪的是,兩名死者身上充滿了酒氣,屬於高度醉酒狀態,這種狀態居然還敢去搶劫,確實讓我們疑惑不解,或許正是因此而底氣十足?”
“有沒有現場的影像資料?”丹農決定要掌握現場的狀況後來做出判斷。“有。”管離答應著,不大會工夫,叫人找來了當時貨運站裏的探頭記錄下來的影像資料。
等到看完這些資料,丹農沒好氣的哼了一聲:“這樣還不敢做出判斷,實在是令我很失望,這顯然是兩個狂妄之徒在大腦意識已經混亂的情況下做出來的瘋狂的舉動,這樣的行為意識顯然不是正常人所為,自己找死啊!”
丹農一句話點醒了管離,原來這兩個混賬沒有受別人的指使,而是自己在已經大醉無行為主導能力後的反應,那些押運員是為了自保進行了反擊,將兩個醉漢擊斃當場。而自己還一直在懷疑這個懷疑那個,真是進錯了方向。
“杜蓬什麽時間回來?昨天聽到我來了,今天還沒回來,真是豈有此理。”丹農突然說起杜蓬來。
“昨天我告訴他您來了以後,他正抓緊時間往回趕,隻是洲際城邦之間的往來除了物資供應這條渠道之外,其餘什麽班車飛機都是有嚴格班次的,很少會加班次,可能是這個耽誤了。”
管離幫杜蓬做著解釋工作,而她心裏很清楚,這位具有著特殊身份和地位的四爺,已經私下找了警察聯部的主要長官,打過招呼了,所以這次杜蓬名義上是去述職實則去打“官司”的京華之行已經塵埃落定了,丹農坐鎮東滬卻不明著出麵,實際上有替杜蓬助選的嫌疑,但是又有幾個人敢真正去揭破這層窗戶紙呢!
“阿離!你看那個郤誠身上到底有沒有古怪。”丹農的思想非常跳躍,管離雖然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他,但對他還算有了解,所以她立即回應道:“四爺,這個郤誠在我看來,是個能吏,他慣於遊走在官場,行事頗有些手段,性格雖然奸猾了些,但卻是城邦管理官僚體係當中的中堅力量。柳季陶和薑廣利雖然是他的手下官員,但他們做的那些事應該和郤誠無關。”
“哦?你這樣判斷?”管離點了點頭回道:“那兩個官僚根本就沒想到我們神殿騎士團會跟他們使詐,在沒有任何證據的前提下就敢抓他們,並且還敢采用刑訊的方式,也怪他們骨頭太軟,犬牙騎士隨便是些手段就讓他們把肚子裏的陳貨倒得幹幹淨淨,我看不出他們還敢隱瞞什麽,以他們現在的狀況,都是力求早死,免得活受罪。”
丹農陰晴不定的臉上帶著遲疑:“行吧!就先將所有的問題都推到這二人身上,不要讓杜蓬擔負任何罪責,所有對他不利的詬病都要清理掉,我要他幹幹淨淨地參加競選,並最終當選。”
“是。”管離其實挺羨慕杜蓬的,就在他們被組織從外圍人員中選拔出來,全力培植成為各個城邦中的一支隱藏的力量,等他們慢慢壯大,能在城邦中站穩腳跟,逐漸掌握實權後,就會被組織推舉為正式的代表,參加城邦競選,像杜蓬這樣能在短短的十年裏爬上城邦的最高治安官高位,成為城邦主要行政官員的,自然更加受到騎士團上層首腦的青睞,會受到大力扶持,人前顯赫,光彩照人。而自己雖然擔負著東滬城邦隱秘監察官的身份,其實這個特殊的身份隻在最關鍵的時候才有特殊的權力,而在平時都隻能隱居幕後,毫無光彩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