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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領導變更

  初冬的天空鉛雲密布,不一會兒便揚起雪花來。那雪花輕輕的、軟軟的,無聲無息地飄落下來。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恬靜而溫柔。雪花剛開始落地就化了,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鋪滿校園,蓋住房頂,將世界妝扮成白茫茫的一片了。


  下課了,孩子們見到雪,都歡呼雀躍地衝向操場,爭著在白色地毯上留下自己的腳印。更有意思的是,有的孩子伸出鮮紅的舌頭去接雪花,咂巴咂巴嘴,沒什麽味兒,涼涼的。


  與外麵開心的學生不同,王福田現在的心情是涼涼的。


  學校標準化建設驗收在即,縣裏主抓教育的縣長在教育局領導陪同下來到學校。


  我平時是見到領導就不自在,能躲則躲的人。今天不行,我負責音體美活動教室,在教學樓後麵的平房裏。


  衛生沒問題,材料沒問題,取暖沒問題。我站在美術活動室門口,緊張地將一眾人迎進室內。


  走在前麵的領導是一位四十多歲的男人,聽到我問好,文質彬彬地點了點頭。


  “活動室沒有白板呐?”領導掃視一周,自言自語地說,“這桌子是當年普九的舊桌子吧?就這條件能活動啥呀!”


  “王校長,請你解釋一下!”教育局李局長臉色鐵青,“桌子破舊成這樣,馬紮、畫夾是原有的。你更新什麽了?教育專項經費你是怎麽用的?”


  “這,這個!”王福田汗水直冒,卻支吾不出什麽。


  李局生氣地說:“停止工作,接受調查!”


  縣領導聽了,沒有再說什麽,一臉平靜地走了出去。


  王福田嘴巴微張,雙目直視,還愣在原地。


  “王校長,王校長!”我小聲叫著,又碰了一下他胳膊,“領導走了!”


  “哎呦!”王福田一拍腦門,趕緊追了出去。


  王福田王校長下台了,新的崗位是學校工會副主席,其實他們屋算上他就兩個人。幾天不見人,聽說請病假了。


  中心校校長的職位由原常務副校長關敬亭代理,四十多歲。此人極有能力,三十幾歲時就曾當過中心校校長。


  記得當年因為學校購買電腦時,上級某領導攤派並最終犯事,他一定是拿到錢了,所以開除黨籍,監外執行。


  十幾年過去,關敬亭低調做人,踏實工作,沒想到職業生涯迎來轉機。


  幾天後,關敬亭是意氣風發地走進教研室的,白襯衫,米黃色的毛衣,穿著西裝,並沒有紮領帶。


  “哎呦,關校長!”劉春雨和我趕緊起身。


  “你們坐,你們坐!”關敬亭笑容可掬地坐在打印機旁的椅子上,“我就是走走看看。”


  我從辦公桌裏拿出一瓶弱堿礦泉水,遞給關敬亭,這是劉輝去齊齊哈爾參加綠博會帶回來的,給了我一箱,超市沒有賣的。


  關敬亭看了看瓶子上的商標,嗯地一聲,做了個肯定的表情,打開瓶蓋,喝了兩口。


  “劉主任,學校教研月活動結束了,材料完善沒有?”關敬亭開口問道。


  “材料都已經齊全了,而且裝訂成冊了。”劉春雨笑著回答,雪球兒一樣的臉蛋圓圓的。


  關敬亭手措輕輕地敲著桌麵,望著劉春雨:“你對咱們學校,尤其是小學的教學模式怎麽看?”


  我聽出關敬亭有改革之心,並沒有說話。


  劉春雨推了一下眼鏡:“這個主要看進修校,他們推廣什麽,咱們就跟著學習實踐什麽。比如現在的語文主題學習。”


  “這麽些年啊!教學方法,教學模式層出不窮,目標教學,嚐試教學法,自學輔導法等等等,更新太快!”關敬亭掰著手指頭說,又轉向我,“雪岩,你怎麽看?”


  “這個,不好說,說不好。”我以為沒自己什麽事,沒料到會讓我發表觀點。


  關敬亭拿起水瓶喝口水:“哈哈,都是老同事,說不好,還說不孬麽?”


  看來不說都不行了,我望著眼前的兩位領導慢慢地說:“其實,有些教學路子隻是換個名字,加點兒新詞。”


  “對嘍!就是換湯不換藥!”關敬亭讚同地說,“接著說!”


  “無論什麽模式方法,萬變不離其宗,那就是基礎知識、基本技能、基本方法,比如語文,咋變還是聽說讀寫。”說完,我吐了一口氣。


  其實這話我早想說,學校推廣什麽教學法,我都應付,不像隋欣她們會做課。


  關敬亭笑著說:“這不說得挺好麽!淨瞎謙虛,謙虛過了就是虛偽!”


  我點頭稱是:“關校長,您當領導多年,見多識廣,您怎麽看?”


  我這算什麽?給領導說話搭台子唄,話題是他提出的,必有高論。原先我可幹不出來。


  “關於教學模式,我們要有自己的特色,一味跟風不行,你們好好琢磨琢磨!”關敬亭說完,不須我們發表言論,起身往外走。


  “雪岩,給我寫一份入黨申請書。”見我點頭,關敬亭出門而去。


  送過關敬亭,我把他喝過的水倒進拖地桶,瓶子扔進垃圾桶,椅子擺正。


  “行啊!沒看出來呀!”劉春雨頭也不抬地看著手裏的書,應該是在和我說話。


  我當時明白了,笑著說:“哪有,胡說八道一通,還要向您學習呢!”


  雪球兒再沒有說話,繼續看書,我知道她看不下去。


  見氣氛不對,我下樓找馬大嘴去了。


  馬大嘴很自在,居然也在練毛筆字。我走進辦公室,驚訝地說:“哇,二哥,你練字呢!是楷書歐體。”


  “玩兒唄!跟你沒法比。”馬大嘴停下筆,“來,坐坐坐!”


  我坐在奶箱上:“練的是田老先生的歐體,挺好,上手快!時間長了,可以練《九成宮醴泉銘》。”


  “碑貼我就不練了,現在就是練練字,打發時間而已。哎,聽說王福田有問題,托人疏通關係才沒事兒的。”馬大嘴神秘兮兮地說。


  “還是你消息靈通,我都不知道。有好幾天沒看到王校長了。”我微微一笑。


  馬大嘴突然臉色又嚴肅起來:“雪岩,不能那麽稱呼了,關校長聽見會不高興的。”


  我立刻糊塗了:“那叫什麽合適呢?”


  “就叫老王吧!”馬大嘴哈哈大笑起來,“不行不行,這聽著不是罵人嗎?”


  “叫老領導!”我邊笑邊說,“這樣誰也挑不出理來。”


  整個稱呼還要犯點兒心思,我心裏想著卻沒有說出來。


  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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